不过,不管是哪个原因,也不论谢芳琅是否懂事、此事事出何因,虽然如今荣安侯府已经势落,但也不能容她摆个长辈的架子就能欺负到头上!更何况,卫长晴与卫长珍将谢芳琅推到了湖里,犯了这样的错竟然还敢理直气壮讨要说法!
谢琳琅并不接她的话,而是端正的坐到椅子上,看着她,淡淡道:“就是这两位表妹将我妹妹推到了湖里?”
尤二夫人见谢琳琅王妃气度一展无遗,不由自主的便有些心虚,但转念就想到了之前与婆家大嫂的那番话。
她还记得那时提到谢琳琅时,她大嫂尤夫人捏着枚松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道:“她再是王妃又能如何?慕王是六皇子,就是一个个轮流着来大位也离他远着呢!况且还有太子在呢,你若能为太子出些个力,太子和太子妃都是极厚恩仁慈的,自然会承你的情儿,有了太子这个大靠山在,便是什么王妃又能如何?还能大得过太子和太子妃去不成?别说她只是与你隔着辈份的姻亲之女,且她生母又去了,便是她生母还在,与你也不是一房的,虽说都姓着卫,但你自己且想一想,她的生母与你能有多亲近?更何况是她,岂会真心将你当姨母对待?所以你也实在不用顾及什么亲戚情份。你若是寻着机会帮太子办成了这件事,便是大功劳一件,太子与太子妃必然欢喜,就是我姐姐那里也会赞你一声的。我姐姐虽是个贵人,但是还有大公主在呢,圣上何其宠爱大公主,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若能帮衬着促成大公主的婚事,就是公爹也会看重于你,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连我也比不上呢!日后二弟的仕途还有侄儿的前程,太子自然是会看顾。咱们觉得难得了不得的事情,在太子与太子妃那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尤夫人看着她一脸费解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倒也不必她全都明白,她这种兜不住事儿的性子,若将整个计划都告知了她,难保不会坏事。如今只让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也就是了。再看向尤二夫人时,脸上便带了几分怜悯,给人做枪使还犹不自知,半哄半骗的就能让她帮自己做事。如今谢琳琅定然是事事防着自己的,想要她自己出手便是极难,只怕连接近谢琳琅都不能,但尤二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谢琳琅的表姨母,想来就是防着也有限。
一想到谢琳琅,尤夫人几乎咬碎银牙,手里的帕子直被她拧得不像个样子,心中暗自狠言道,她若是不让谢琳琅吃些苦头讨回这个颜面来,她也就不必活着了!这件事情若是成了,怎么也能扒谢琳琅一层皮去!
太子有意让大公主下降佟方平,佟家虽不是世袭罔替的簪缨之家,但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使中他们家就占了两个,佟方平又是管皇城大门的,官职不高,却更实用,太子要用到他们家,将大公主下降自然是极有诚意的笼络了,但是佟方平已经定了亲事,是佥都御史的嫡长女祝明珠,今年六月里就要成亲。按说也并不难,只要让他退了亲也就是了,但是若因公主下降,而逼臣下退亲,这等事圣上一定不允,而太子也不敢落下这样一个名声。那就只能让佟方平主动退亲,且其中完全不能有太子一系的任何手段痕迹。
既然太子一系不能出手,那就得借用他人之手。
尤夫人轻轻一笑,道:“若要让佟家有充分的理由主动退亲,其实也简单的很,只要祝明珠坏了名声,于男女之事上不清白,佟家自然就会退亲了,且还不会影响佟家的声誉,日后再尚大公主也不会有言官捕风捉影胡言乱语。至于祝明珠如何坏了名声,你要将此事栽到慕王妃身上去,这样一则能使佟家顺利退亲,日后可尚公主,二则也能对慕王妃的名声有损伤,这也是一石二鸟之意。”
尤二夫人果然没大听明白,便问了一句,“那要如何坏了祝明珠的名节,又对慕王妃的名声有妨碍呢?”
尤夫人掩嘴轻笑,眼中却透出狠意来,道:“要如何达成,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太子许给你丈夫儿子前程,也得你有本事能帮助太子做事才成啊!”
尤二夫人虽说对整个计划还不大清楚,但尤夫人的意思她却懂了,要将祝明珠失节之事牵扯到谢琳琅身上,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这位大嫂嗤了一声,还一石二鸟?无非是想借着此事趁机报曾经那一顿嘴巴子的仇罢了!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要怎么达成此事,她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恰好今天出了这样一桩事,倒可以闹上一场。虽然只是小姐们之间的纠纷,但是闹大了,自然就有用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123言情又抽了么?发了n次了,怎么发不出去?
真崩溃!
☆、第77章 破局
尤二夫人又将自己那谋划在心中过了一遭,觉得没什么不妥当。此时见谢琳琅先把过错压到了卫长晴与卫长珍头上,便冷哼一声道:“王妃娘娘果真是一片疼爱妹妹之心,怎就不问一句谢三小姐对我这两个侄女说了什么?我这两个侄女好歹也要叫王妃娘娘一声表姐呢,这般只看亲疏未免太寒了人心罢!”
谢琳琅不紧不慢的重复道:“是不是这两位表妹将我妹妹推到了湖里?”
尤二夫人梗脖子道:“王妃娘娘怎地不说是谢三小姐出恶言在先?一口一个姨娘养的,这也是大家子嫡女的作派?我那两个侄女虽说出身比不上谢三小姐尊贵,教养却也是我娘用心教导的,听了这乌七八糟的话岂能无动于衷?我这两个侄女又贞静又柔顺……”
竟备了一大篇子话就要夸这两个侄女!
谢琳琅打断她,淡淡吩咐道:“既然表姨母也认下了是这两位表妹推我妹妹落水的,两位表妹毕竟是小姐,处罚太过于闺誉上也不好看相。碧桃,你一会去找卫夫人请她抽-调四个婆子将两位小姐送回府上去,跟三老太爷与三太夫人原原本本的回禀此事,推侯府小姐落水该是个什么处置,请三老太爷与三太夫人斟酌着给出个交待。”
卫长晴与卫长珍自然是一脸不服,虽说谢琳琅并没有直接处罚,但若是就这么被襄国公府送回府上去,她们二人也不必在家做人了,她们这个年纪正是脸皮最薄也是最要面子的时候,哪敢真被送回去!卫长珍红涨着一张脸,也不称王妃娘娘,忿然道:“表姐这么做如何能让人心服?表姐绝口不提三表妹辱我们的言语,倒直接就要把我们送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卫长晴更是一脸无惧的模样,这个表姐她们以前偶尔也在一起玩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即便大声道:“我们是来找表姐讨要说法的,表姐就这般给咱们答复不成?”
饶做错了事,还能这般义正言辞的讨要说法,谢琳琅倒觉好笑,也不耐烦再跟她们兜圈子,直接道:“既然珍表妹与晴表妹没明白,碧桃你嘱咐那四个婆子送两位表妹回府时再解释给两位表妹听。”也不等她们说话,又道:“两位表妹行为不妥当,也是身边服侍丫鬟的过错,身为奴婢不能劝诫主子,倒怂恿主子犯下这等错处,便每人罚二十板子,只是今天是大表姐的大喜日子,也不必立刻就打,先关到柴房去,等喜宴散了再处置一样。”吩咐完也不理会众人,就要起身出去。
尤二夫人见她要走,这才急了,两个侄女怎么处置都没什么打紧,回府上也不过就是关关禁闭抄抄女诫罢了,虽说丢些脸面……但是丢脸算什么?她自小到大丢的脸面多了去,又能如何?总之她是不在乎的。只不过她该说的话还没说呢,怎么能让谢琳琅就走,连忙拦过来,急道:“王妃娘娘这就处置完了不成?这等的不公正,要是传出去了,王妃娘娘这是连名声都不顾了?况且这里面还有事情没说清楚呢,当时在场的又不只是卫家这几个女孩儿,还有一个祝家的呢!在背后打太平拳打得欢畅,王妃娘娘就不过问一声儿么?”
谢琳琅一开始就觉得尤二夫人来这一趟目的并不单纯,倒是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举动,说了这半晌的话,倒也没提什么逾常的事,如今见自己要走,显然是着急了,只是不知道她提这个祝姑娘是在打什么主意。
谢琳琅提起的脚步便顿了一下,诧异道:“祝家的姑娘?”又问身边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碧桃与青杏都摇了摇头。
尤二夫人见她上钩了,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装出一副为侄女气愤的模样,道:“王妃娘娘竟还没问清楚不成?那怎地轻易就要发作了我的两个侄女?这件事最初就是因那个祝姑娘而起的,若不是祝姑娘提起了什么嫡庶,谢三小姐也不会出恶言说什么姨娘养的这种话了。几个人吵起来后,谁知道混乱之中祝姑娘有没有趁机推上一把呢,或许就是她将谢三小姐推到水里去的!”又问卫长晴与卫长珍,道:“是不是这样?那祝姑娘都说什么了?”
卫长晴有些摸不着头脑,姑母怎么忽然扯到祝明珠身上去了?祝明珠性子和顺,也不大爱说话,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在旁边坐着的……此时见尤二夫人问,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卫长珍却是比她机灵,她以为尤二夫人是想将过错推到祝明珠身上,以便为她们二人解围,便立时道:“正是姑母这话了,我们二人虽说与三表妹有些争吵,但也没上手啊,可能就是祝姑娘推的!”
谢琳琅疑道:“祝姑娘?”
尤二夫人忙道:“就是佥都御史的嫡长女,今年十五岁了。”
谢琳琅看着尤二夫人,慢慢道:“依表姨母看,我该如何做呢?”
尤二夫人一怔,随即又欢喜起来,心道这个外甥女之前还觉得她挺聪明伶俐的,怎么如今竟问出这样蠢的话来!可见是做了王妃,自以为说一不二,脑子竟也锈了起来。原本在她的算计里,她说出祝姑娘这一番话来,谢琳琅并不见得一定会信,是以为了求证,她应该会打发个人去侧面查实,只要谢琳琅打发人去打听了,她就有把握让祝明珠知道慕王妃打听过此事,可是现下,谢琳琅竟然问她该怎么做,她在心中迅速盘算一遭,觉得还是谨慎些才是,不能露出马脚来让谢琳琅察觉,便道:“我这个人向来是没有成算的,王妃娘娘要如何行为,我怎敢插嘴置喙!只是此事是不是祝姑娘出的手,咱们也没瞧见,可别冤枉了祝姑娘才好。”
谢琳琅点点头,道:“表姨母说的有理,那么就按照表姨母的意思办吧。”
尤二夫人又是一愣,我什么意思?我没说什么意思啊?
青杏应了声是,笑道:“既然尤二夫人担心冤枉了祝姑娘,那奴婢就去着人打听一下,看当时周围还有谁在,三小姐与两位表小姐争吵中可能看不大真切,倒是旁观者看得才更清楚些。奴婢这就悄悄打听一回,看看实情如何,再来回王妃娘娘。”就出去了。
果然正中尤二夫人的下怀。
见青杏出去,尤二夫人急着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不想在此处耽搁,忙道:“虽说我这两个侄女不是有意的,但也有错处,既然王妃娘娘已经处置完了,这就将她们送回府去,好好反思一阵也是好事。”
就拉扯着卫长晴与卫长珍告辞走了。
卫长睛与卫长珍显然是一头雾水,姑母说带她们来讨说法的,结果却被罚了一通,连两个丫鬟都被关柴房去了,竟就这么出来了?
卫长珍立时不满道:“姑母唬我们呢!一会儿我们两个被国公府的婆子送回去,简直都能把脸丢净了!姑母这是帮我们讨说法还是帮我们丢脸呢?”
尤二夫人现在没时间理她们,便敷衍道:“不过是送回府去罢了,又能怎样呢?要不再过会儿席面也就散了,也该回去了。等我再让慕王妃丢回脸面,帮你们将这口气出了不也就是了。”
等着她让慕王妃丢脸面呢?卫长珍觉得不靠谱,还待要说什么,尤二夫人已经嘱咐婆子将她们好生送走了。
尤二夫人此时的心情既忐忑又激动,有即将做成一件大事般的慷慨激昂之感。
等小姐们在园子里的宴席散了,小姐们出来时定要经过前方那条两侧垂花的甬道。尤二夫人在此处激动不安的等了半晌,便见祝明珠带着两个丫头从园子那头走过来,她忙上前道:“祝姑娘且略站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