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比划几下,身后就传来人故意放轻步子的声响。孟萋萋没有回头,装作不知,飞快挥舞着手中宝刀慢慢靠近来人。一片光影中,眨眼间她的刀锋已经架上了方宝的脖子。
见来人是方宝,孟萋萋高高的挑起柳眉:“是你?”
方宝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孟姑娘,刀剑无眼,你可要当心。”
他会点拳脚功夫,眼下怎么会乖乖的受自己钳制?
孟萋萋内心冒出疑问,眼神扫到一旁垂首站着等着伺候她的两个婢女,她心中登时了然。
再望向方宝笑眯眯的双眼,孟萋萋内心冷哼一声。
又在装蒜!
孟萋萋‘唰’的一下收了宝刀将它归鞘:“方才看到有人缩头缩脑的靠近,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原来是方公子,刚才多有唐突,对不住了。”
方宝笑着应下了孟萋萋的奚落,他挥挥手让旁边的婢女退下。那两个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孟萋萋,孟萋萋点了点头,她们才福身退下。
“平时看不出来,方公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方宝朝她靠近几步,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孟萋萋挂在腰间的刀,才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找你有事来了嘛!”
“我俩能有什么事?”
方宝向身后招招手,他身后的厮便立即上前几步从袖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方宝拿过对着孟萋萋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血玉耳坠。
耳坠打造成滴水形状,精巧绝美,红白两种颜色纵横交错,光泽鲜丽。
真不愧是方大公子,一出手就这般贵重。
“上次我要给姑娘赔罪,姑娘不会以为生笑的?”方宝将锦盒往孟萋萋面前递过去:“我就是个俗人,除了金银首饰,别的我也想不出。思来想去,还是这对耳坠最配姑娘风姿。”
孟萋萋倒是真的很喜欢耳坠耳珰这一类首饰,但碍着她对方宝的成见,再加上无功不受禄,孟萋萋终究还是拒绝了这个看起来充满心意的赔礼。
“据我所知,一块上好的血玉要花费上万金,抵得上五家平民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方公子大方如此,不妨再替我做件好事,将耳坠当了,剩下的钱财拿去接济穷人罢。如此一来,你我都自在了。”
方宝听后,从盒子里拿出耳坠的其中一只,不等孟萋萋反应,他便猛的将耳坠丢至地上:“既然姑娘不喜欢,那这东西便没有存在的价值,我这便丢了,省的碍姑娘的眼。”
“哎!”眼见着方宝还要丢另外一只,孟萋萋连忙出声阻拦。
这败家孩子!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她知道方宝必定是个固执别扭的人,却没想到他脾气乖劣如此。
“难道非要我接受你的赔礼你才肯相信我原谅你?”
方宝扬着头,从鼻尖发出一声嗯,算是应了。
孟萋萋在心中叹口气,侧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盛嘉彦紧闭的房门。
“接受赔礼也可以,不过我不要这个。你如果真的想对我赔罪,我有别的事情想让你帮我做。”
方宝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什么事?还是像上次那般逗弄柳荫么?”
孟萋萋一阵语塞,她想起上次为了打发柳荫,谎称方宝找她有事吩咐。看方宝这个模样,必然是帮自己隐瞒了过去。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刚入高府的时候,看见一个怀有身孕的婢女被高府的家仆拖走,不知被关在何处,你若是能帮我打听出来,我们之前的恩怨误解就一笔勾销。”
“这么简单?”方宝扬眉,风流雅致的脸上满是质疑。
孟萋萋点点头:“就这么简单,我其实找了她多日都找不见,只能劳烦你了。你总归比我熟悉高府?”
方宝啧啧几声:“她与你无亲无故,你找她干吗?”
“……”孟萋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难道是因为心中尚存的那一点点侠义精神?
“好好好,这个忙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你必须收下这个耳坠。我就这么一点的要求,不为过?”方宝将盒子再次递到孟萋萋面前。
孟萋萋看着盒子中剩下的一个耳坠:“这只有一个了,你就算给我,我也戴不了了。”
“没要你带着,只要你收着。”
孟萋萋见他执拗如此,无法只得接过盒子,算是答应了。
方宝见目的达成,邪邪一笑:“提醒你一句,明花宴不要碰别人递来的东西。好了,你继续耍菜刀,爷我走了,你就等消息。”
罢他潇洒转身,孟萋萋捧着盒子呆愣的想着他前半句话的意思,没过一会反应过来:“方宝!你丫的谁耍菜刀!”
直到方宝坐到马车上的时候,替他打帘的厮见他心情不错,便趁机讨巧道:“今日公作美,奴才还寻思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公子爷有高兴事儿了!”
方宝一高兴,当即赏了他一个实打实的银锭子:“的不错,的确是高兴事。”
孟萋萋一朵高岭之花,也会被他堵的不出来话,想到这方宝心中就觉大为畅快。他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给自己斟了杯酒,便对外唤了一声:“风弄,进来!”
不多时,一名护卫模样的人掀帘入内:“公子有何吩咐?”
方宝喝完杯中烈酒,从怀中掏出银子丢给他:“这是赏你的,你上次的提议不错,女孩子果真喜欢金银首饰,她收了。”
风弄面不改色的收了银子:“下女子如此,公子投其所好便是。”
方宝摇了摇头:“她不同的,要不是我好歹,险些不收我的血玉。”
“公子好不容易从西夷带回来的玉石,那位姑娘竟不喜欢么?”
方宝从袖中掏出刚才本该被他摔在地上的一只耳坠,拿在手中细细摩挲:“我都了她不同,似一头倔驴,你让她往东,她偏偏向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