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是跟孟萋萋的。
盛嘉彦出去以后,楚玉才苦笑着:“皇后娘娘,皇上对您现在真的是恩爱有加了。”
“嗯……算是。”孟萋萋心不在焉的回道。
因为也许周行和孟庸回来了,帝后的关系又会变得紧张。
“娘娘,其实当年的事,臣妾知道一件别人不知道的,当年不敢出来,但现在想报予您知。”楚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凝着双眸,紧紧地锁着孟萋萋。
“当年的事,什么事?”
“当年有人传您婢女跟侍卫私通,其实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楚玉咬了咬唇,继而道:“侍卫是被人刻意安排的,为的是故意让人以为您婢女与侍卫私通,顺带牵连您。”
孟萋萋微微阖眼,脑海里的每根经脉似都在隐隐作痛。她指尖按上太阳穴,微微皱眉。孟庸的记忆便像碎片般一点点的在脑里飞过。
当年绿被污蔑与侍卫私通,舒妃状告太后,太后以孟庸治下不严有辱家威严的罪名,让孟庸在寿康宫中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太后的冷眼,舒妃的嘲笑,还有寿康宫前那些宫人的指指点点仿佛都历历在目。孟萋萋看的无比清晰,就好比自己曾亲身经历过一样。
“我知道,”她开口,嗓音是沙哑的:“当然是有隐情的,舒妃做的,不是么?”
“不是。”楚玉急急道:“做这件事的,其实是您当时的另外一个婢女敏。如今的敏贵人。”
孟萋萋一怔,心头蓦地一痛。就好像是孟庸本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似的,她听见自己声音不受控制的问出:“怎么会?”
“当年臣妾因与宫里头的人都不交好,也没有人愿意来搭理臣妾。于是臣妾便日日除了绣女红,便没有旁的事做了。那日臣妾记得很清楚,下了很大的雨,臣妾正在为太后娘娘下个月的生辰做准备。刚巧绣到楷的‘寿’字,却缺了点金线。于是臣妾便自己去取。那的路不好走,臣妾便从灼香池那条路抄近道去内务府,经过荒废的关雎宫时,看见敏贵人慌忙从那里离开,行走匆忙她掉下了一个东西,刚巧臣妾看见便捡了准备还给她。可是喊了她很多声她都好像没听见一样,臣妾便想着等到下次有机会拜访皇后娘娘时,再将东西返还。可是那过后不久,就出了绿被污蔑私通的事,还连累了皇后娘娘。”
楚玉从怀中摸出一枚锦囊递给孟萋萋,她道:“当年敏贵人掉下来的,就是这个锦囊。臣妾回到阁中以后看了一下,这个锦囊上绣着‘孟府’的家徽,刚巧臣妾对针线很是了解,所以便粗略的看了看,的确不是宫里头的手艺。想着兴许是皇后娘娘从家中带来的嫁妆中的某物。那次在宫道上看见敏贵人,她却矢口否认她那没有出阁,她百般否认,臣妾便起了疑心,就没有将锦囊拿出来。”
楚玉到这里,孟萋萋其实已经听得十分明白了。
“你怀疑是敏贵人勾结孟家的人要构陷我?”
楚玉重重点头:“但只是猜测,毕竟臣妾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妇道人家。而且此事事关重大,臣妾不敢报给娘娘知道。因为……因为孟府身为您的母家,怎会设计害您。但事有蹊跷,臣妾只是猜疑罢了。本想着这次出宫便将这个是非之物带走,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下,但娘娘您待臣妾真心,臣妾不知如何回报您,只能如此了……”
孟萋萋仔细看了看锦囊,边边角角已经翘了线,锦囊的内部空无一物,但在缝线处有一个属于孟府的家徽。
当真是孟家的东西错不了。
第293章 楚玉的离开
孟萋萋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涌出,她形态狼狈至此,让楚玉稍稍一惊。
孟萋萋的头沉沉的,孟庸的情绪就越是清晰。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听见了孟庸在她心底哭泣的声音。
其实到底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利欲熏心的母家,对孟庸非但没有助力,任由她在宫中受苦无枝可依,甚而还曾想要她的命。一个看似强大的母家,没有帮助过她,可能还想过要置她于死地陷她于难堪。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皇后娘娘,您……没事?”楚玉担忧的望着她。
“没事,事情我知道了,谢谢你告知我,你先退下。会有人带你离开,这件事暂时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不然你可能过不上平静的生活了。”在孟萋萋彻底失去对孟庸身体的控制之前,她先行让楚玉离开了。
楚玉离开前再度担忧的看了看孟萋萋,尔后她转身离开。
她走后,孟萋萋满头虚汗,她能感到心中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般。她害怕会压不住孟庸的魂识了,连忙让人去找盛嘉彦回来。
“娘娘,景师刚刚称有要事禀告陛下,陛下此时与他正在您隔壁的阁内相谈,是否需要奴婢进去禀报?”
孟萋萋听言,咬紧下唇,想了半还是摇摇头:“本宫累得很了,睡一会,如果陛下事情谈完了,请他即刻过来。”
孟庸啊孟庸,你冷静一些,你这样激动对我们俩都没有好处。
孟萋萋平躺在床上,试图安抚心中躁动的孟庸。然而孟庸仅存的魂识像是失控的灵体,在身体中横冲直撞,还不断尝试将孟萋萋挤出她自己的身体。
孟萋萋阵阵懊恼,不禁感慨:“当初用黑龙的身子时也没有她这样闹腾的。”
她的话是下意识出的,完后她猛地一愣,并久久不能回神。
黑龙?梦里蛮荒的那位帝尊么?
……
在孟萋萋看不到的地方,隔壁的暖阁内,桌案上的铜炉并未燃着檀香,只是孤零零的摆放在空无一物的桌案上。室内装饰简单,因为整栋琼楼都是皇帝打猎的临时行宫。既没有皇宫的奢华,也没有观春园那样的巧精致。
盛嘉彦自然的坐在罗汉榻上,动作悠闲的品茗,神色泰然自若的仿佛是在他自己的家中。他看着面前恭敬垂首的景梵,慢慢道:“景卿从一开始就跟着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下声称有要事相告,不如告诉朕到底是何要事,能让你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出来。”
景梵一直不开口,直到盛嘉彦发话了,他才默默道:“其实这件事非关微臣,而是事关皇后娘娘。”
“哦?”盛嘉彦微微扬眉。
景梵缓缓抬首,并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皇后娘娘魂魄不稳了。”
盛嘉彦端着茶盏的手蓦然一顿,目光夹杂着凌厉的刀锋卷向景梵:“大胆,你这话是何意?”
景梵没有丝毫惧怕和慌乱,他稳稳地对上盛嘉彦的双目:“微臣何意,陛下心中最了解不过。微臣刚刚在林子里时已经过了,昨夜夜观星象发现凤星有变,皇后娘娘魂魄不稳。不然何以只是摔了一跤却需要卧榻,并且劳得陛下在的琼楼停脚歇息,命令全军待命?不过都是因为皇后娘娘的情况不容乐观,没有人能帮的了娘娘和您,除了微臣。”
他罢,还不忘补一句:“陛下,娘娘的情况严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盛嘉彦将茶盏往案上一放,青瓷擦出轻微的细响。良久,他开口:“你想要什么?”
“微臣想要的很简单,一大笔黄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