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凭什么纪锴就要那么高风亮节、送别人上位?要我说,拖死他们!拖死死死!”
“心心,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店主赢健端上烤羊腰,“要咱们锴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一命换两命!值!要换成是老子,老子这日子就不过了!下半辈子专心跟这俩贱货死磕到底!让野鸳鸯永无宁日!”
一桌人无语,默默为他家里那位二货太阳花小画家点了只蜡。
“心心,听说你当年追求南雨追了整整二十年。是不是……要是追不到的话,你也就打算死磕一辈子了?”
外科医生眼镜白光一闪:“废话,不然呢?”
卧槽,可怕!
“心心你这人啊……自己走弯路撞南墙,就不要想着再带咱锴哥误入歧途了呗!跟人渣死磕有什么意义啊?锴哥你千万要摆正态度,别在贱人身上耽误宝贵光阴,你绝对值得更好的!”
李医生翻了个白眼,仰头闷了半杯啤酒:“我也就是气不过……哎哎,那边那只伽刚特尔,婚姻法是你强项吧?”
桌对面,正在狂喝羊肉汤粉丝,超大只、形象酷似《植物大战僵尸》里那只“伽刚特尔”的左研左律师放下碗。
别看长得五大三粗,人家可是s市有名的金牌离婚律所合伙人。
“保存好证据,火速协议离婚。”左研说话一向简洁,并直切重点,“他是明星又隐婚,肯定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情况对你非常有利,直接叫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对对,叫他净身出户!千万不能便宜了小狐狸精!”饭桌上马上群情激愤、一片欢呼。
纪锴堵住了一边耳朵,往左律师身边靠了靠:“左研,其实我想问你的是……”
左研:“原则上也可以先离婚,财产在离婚后再划分。但最好能在离婚前敲定,以免夜长梦多,将来他翻脸不认人。”
“不是……”
“如果是想让我代理你打官司,也不是不可以。但话说在前头,第一点,我收费很贵。可以给你打折、但没办法给你全免,大家都是要赚生活的这点希望你理解。”
“第二点,我左律的金字招牌可不因能为他砸了,如果咱俩联手,那就必须不要命地搞死朱凌。你说的那些聊天记录、戒指,一切证据必须给我、到时呈堂,然后再申请调开房记录,坐实铁证叫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只是锴哥,那小白眼狼可是你当年卖房卖车、家务全包,用尽办法捧出来的。亲手毁掉,你到时候可别心软。”
纪锴汗颜:“其实我想问的是小琰的事!”
“你要是想抢孩子,也不是不能操作。”左律师推了推眼镜,“收养手续是你们一起办的。从法律上来说,你和朱凌同为那孩子的监护人,只要能证明你比他更适合抚养朱琰……”
纪锴很无奈:“孩子是人家家的,虽然父母不在了,可奶奶和其他亲戚都还活着,我再喜欢也不能去抢啊。”
“……”
“我只是担心,小琰爸妈死的早,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家。他又那么愿意相信、依赖我。你现在要我去跟他说,说家散了,说他以后又要无依无靠了,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停,”左律师无情打断,“纪锴,不好意思,请先考虑你自己。”
“……”
“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某段亲密关系的一部分。关键时刻一定要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打算——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符合现在普世的、伪善的价值观,但事实就是如此。”
店主又送来烤香菇、烤年糕、烤韭菜,顺便评论:“哟,咱伽刚特尔看来这几年坚果墙真没少啃,有挺多宝贵的人生经验啊?”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个离婚律师。”
“这一类的例子天天都有——‘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为了责任’苦苦维系一段关系,搭上一辈子的幸福,最后把自己逼得崩溃、抑郁甚至癌症,终于想通却已经为时晚矣的情况的我见过太多了。无数事实证明,一个人如果不能先爱自己,根本不可能好好去爱别人。”
“所以纪锴,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
纪锴愣愣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道强光戳透了天窗,瞬间豁然敞亮。
“即使你很爱那个孩子,即使将来或许要面对他不理解你、恨你、甚至再也不愿意见你的伤心局面。但是,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朱凌的责任,后果不该你来承担。你尽力就好、问心无愧就好。如果实在不行,记得一点。”
“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一样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脖子被人勒住,手臂、胸膛被揉揉拍拍,一帮基友纷纷起身,左一个右一个挤过来,给予肉体安慰。
“锴哥,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像你两年前没离成,我们鄙视你一小段时间后,还不是继续支持你了!”
“所以别怕,别有后顾之忧。大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随时需要、随时都在。”
“要陪随时叫,要咱揍他,也都一句话!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纪锴已经没有了家人了。
所幸,基友还都是亲基友。讲义气、够意思,愿意在他难过的时候陪他喝酒、替他出谋划策、一起骂尽天下负心狗。
……
……
纪锴本来,真的从没想过要联合基友团一起收拾朱凌。
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
就算再怎么气、再怎么想最后一次家了个暴,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一群健身房认识的一米八几壮汉亲友团,就欺负朱凌绣花枕头人缘又不怎么好。
但人算不如天算。
那晚喝完酒,一群人嘻嘻哈哈、前呼后拥送纪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