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松夫人问清儿的事, 文皎不由得笑了几声,叹道:“要我说,孩子多了也未必都是好事, 没看松姐姐为了她家五个孩子的婚事都愁成什么样儿了。”
林海笑道:“韩家那是情况特殊, 他家门第高, 偏又地方儿远, 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换做平常人家, 也没那么难。”
文皎轻轻哼了一声道:“平常人家怎么不难?我觉着我也没比松姐姐轻松多少。”
“现在就有玉儿清儿英莲三个,等她们三个的事儿完了, 青玉绯玉又长大了,你都不知道我操了多少心呢。”
文皎边嗔边笑,小小作了一回, 林海也温言哄她, 很是说了几句中听的话,最后真心诚意的叹道:“月娘为了家里里外外操劳, 确实辛苦。”
想想和月娘成婚之前,林家除了贾家和母亲娘家并他几位坐师同年外, 就再少有交往亲密的人家。
就是坐师同年同僚, 这些关系其实也并不那么牢靠,所以他在扬州任两淮巡盐御史之时,才总觉得如履薄冰, 时时有死无葬身之地之险, 不过是因为背后势单力孤,虽是上皇爱臣, 却并非新皇心腹。
月娘来了林家后, 不但对黛玉真心相待, 操持家事,在外还尽力为家里多结善缘。
在扬州时她交好的潘家张家,一家女儿入宫成了公主伴读,儿子高中二甲,近亲家的孩子也年纪轻轻中了探花。
另一家也有女入宫,且张知州这些年考评极佳,年岁又才三十过半,往后官场上也大有可为。
这两家现今都对林家和月娘十分亲近,深为感激,都是因着文皎当年雪中送炭之谊。
再往后还有陆家,韩家,甚至是李家姑娘,文皎都尽力相帮,而文皎做这些事虽然也图利,大半却还是出自本心,看见有难处之人,能帮的就帮了。
就比如英莲,她帮扶她们母女,能得着什么好处?就算是给黛玉做闺中玩伴,当时家里也已有了清儿。
再说起清儿,论起来当年清儿不过七品武官之女,又父亲早亡,只剩母亲和两个没长成的哥哥,文皎也从不轻看他们一家,日常相处都十分客气亲热。
当初谁又知道陆溶如此出息,年纪轻轻十七岁就升了四品指挥佥事?
月娘日日打算筹谋,却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真是难能可贵。
……就是陆家那臭小子可恶!也不知道玉儿看上了他什么!
论起长相,他虽生得不错,和他们林家人比却差着!
论起肚里的墨水,那臭小子不过认得几个字,说不定才学比青玉都不如!
再论讨人喜欢……咳,讨人喜欢会做人的孩子多了去了,又不是他一个!
林海嘴里嘟嘟囔囔半天,文皎见林海哄完她就没了动静,再一竖着耳朵仔细听,知道他又在抱怨陆溶,心里喷笑。
陆溶除了家世稍低些还有读的书少些外,就是恐战场上刀枪无眼,怕他丢了性命,别的再无什么可挑剔之处。
没看林海成日家嘴里只能说出这几句,别的他也挑不出来?
文皎心里笑了一会儿,嘴上也没说也没劝,林海也就私下里抱怨几声,她再不让说,那他也不知多郁闷呢。
再说玉儿才十三,等到成婚至少还有四五年,且慢慢看着去罢。
林海自己嘟囔了一回,也觉得没意思,想起刚才的话,和文皎说道:“英莲的婚事咱们如今尽可以做主,清儿亲娘亲哥哥都在,咱们还是得看看他们的意思。”
文皎笑道:“我就是这么和松姐姐说的。其实若从我私心里想着,清儿这个性子,若到了别家,没准儿又是一个韩姐姐,这又何必?”
“只是韩家毕竟兄弟太多,清儿虽然心里明白,却不如英莲玉儿心细,连英莲我都不想让她天天烦心妯娌关系,更何况清儿了。”
林海脑子里转过一回,问道:“我恍惚记着你说过韩家老三,就是定西指挥使韩琼泰家的长子韩远舟,似乎今年十四岁?”
“他家是不是现今就他一个男子?另还有两个妹妹?”
文皎也想起来他家,笑道:“我那时不过那么一说,你倒是记得清楚!这么一说,他家人口少,事儿少,倒是比韩总兵家更合适些。”
“只不过松姐姐先问咱们家里女儿,我不先考虑她家男子,却考虑别家的,也不是事儿。”
“再说,他家虽就一个男子,难道他伯伯们家里的七个堂兄堂弟就不是一家子兄弟了?虽然隔了一层,确实省些事儿……”
文皎心里犹豫不决,想起黛玉路上和她说的话,又想到今晚景熙的眼神,便正好问林海道:“你说等过段日子,我带着孩子们往银卫走一趟如何?”
林海略一皱眉,想到文皎才回家来,又想出去,心里便有些不大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