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林雨桐摆摆手,“以后随便她,不用再去管了。”金守仁和楚怀玉都怀疑林雨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她进府来,估计楚怀玉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等丫头们下去了,她才又给四爷盛了一碗饭递过去,“如今有了太孙了,这等恒亲王登基,太孙立马就成了太子了。林雨枝倒是真心急。”
四爷将素炒豆芽递过去,“多少正事还忙不过来呢,替她费那心思做什么。”
林雨桐叹了一声,可不是嘛!这恒亲王登基了,甘侧妃被册封什么样的位份,这才是她这两天忧心的,“王妃是正妃,这个皇后的位子,不管怎么说,都该是嫡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这皇贵妃和贵妃之间,该怎么选呢?”哪怕甘氏是亲生母亲,她也觉得皇贵妃这位子,在皇后的位子有人坐的时候,还是不要轻易去想这个皇贵妃的位子才好。
皇宫。
甘侧妃坐在恒亲王的对面:“皇贵妃的位子……我不能要。”
恒亲王扭头看向甘侧妃:“怎么?朕给不起你?”
“不是!”甘侧妃看向恒亲王,“我跟湘君的关系,您应该知道。这些年,她因为我,心里也不好过。我已经对不住她了,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恒亲王一把拉住甘侧妃的手:“你之前在大殿里,叫朕什么?”
甘侧妃眼睛闪了一下,摇摇头:“我是一时情急罢了。以后再不会了。”
恒亲王却笑了:“一时情急就喊朕的名字?”
甘侧妃扭过头,转移话题道:“正说位份的事呢,如今东拉西扯的,说的都是些什么。”
“朕能有今天,你居功至伟。当日答应你为皇后,现在你却连皇贵妃之位都拒绝了。”恒亲王看着甘侧妃,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你这是担心朕飞鸟尽良弓藏。”
甘侧妃摇摇头,“不!我是想用这份恩典,换您一句承诺。”
“什么承诺?”恒亲王看着甘侧妃,眼神带着审视。似乎刚才那一丝流露出来的柔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甘侧妃的眼圈蓦然间就红了:“您以为我为什么要给端王妃求情?”她说着,就看向恒亲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是想起了给我爹娘收尸的时候了。那天,满地都是亲人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天大地大,云云众生,却没有一个是我的亲人。那时候,哪怕还有一个跟我有血缘牵绊的人,我想,我心里可能会觉得好过一些。丧事办完,我就发现我有孕了。我觉得苍天有眼,这孩子生下来,我就又有亲人了。我再不孤单了!哪怕她需要我的照顾,哪怕她什么都不能给我,我也觉得心里是踏实的。”想起这么年心里对孩子的思念,眼泪到底流了下来,“可是,我这唯一的亲人,跟我一分开就是十多年。不管因为什么,我都觉得我亏欠了她的。我今日,用皇上的这份恩典,换您一个承诺。我女儿的孩子,不进宫,不过继。我知道这骨肉分离的苦……”
恒亲王看着甘侧妃:“朕不是你的亲人吗?”
甘侧妃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管我承认不承认,咱们都习惯了彼此。您如今只剩下我了。而我……除了你,还想找回一点遗憾,好歹叫爹娘哥嫂的坟墓,将来有人祭扫……”
“你是想将你女儿的孩子将来过继一个到甘家?”恒亲王觉得似乎是听懂了。
甘侧妃一愣,她还真没这么想过,但他要真这么认为,倒也正好顺水推舟。因而,只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恒亲王便觉得自己懂甘侧妃的意思的。她这不是有多看中她的女儿,而是变相的想叫自己给甘家平反。别的事都好办,只这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左右衡量再三,这才道:“朕答应你,不会过继你女儿的孩子。”
甘侧妃这才行礼,“多谢陛下。”
看着恒亲王转身走了出去,甘氏长吁一口气。
何嬷嬷端着热汤过来:“主子,趁热喝吧。您这也有些多虑了。如今有皇太孙在,哪里还需要过继……”
甘氏摇摇头:“正因为有皇太孙在,才更需要过继。他会将皇位给端亲王的儿子吗?不会!所以,才更需要有人出来跟这位大行皇帝册封的皇太孙争上一争。你想想,端亲王就这么突兀的死了,皇上又向来以敦厚仁爱示人。难道这个时候,还真能将端亲王府马上连根给处理了?他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即便要斩草除根,也要慢慢的来。等过上几年,人们都开始淡忘皇家还有那么一支的时候,叫他们慢慢的消失不是更好?可这不能马上处理,也同样给了端亲王一脉机会。端亲王真的就什么也没给后人留下?只怕咱们这位皇太孙的心里是有数的吧。端亲王残存的势力,再加上……李家。”
“李家?”何嬷嬷不解,“这话……”
“他如今是湘君的儿子,自然李家就是外家。”甘氏皱眉,“李家没道理不支持他。可李家和湘君一旦站在皇太孙身后,那你说皇上会怎么办?他会将我推出来跟湘君打擂台。而我虽然没有儿子,但将来却会有亲外孙,而这亲外孙却也出自宗室,又恰好是为皇上登基出了大力的金成安的孙子。这样的一个孩子过继过来,可谓是一举多得。他何乐而不为呢?可我不能因为害怕他的算计,就不叫桐桐生孩子吧?一年两年咱们说是年纪小,不急着要。可三年五年呢?难道还能拖下去?所以,我得从根子上断了他的念想。”
何嬷嬷这才点点头,随即又轻声道:“话虽这么说,但这也是有利有弊的。您就真不想,将来的小主子……”
甘氏低声道:“禁声!这话再不能说。”当皇帝的,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面的人虎视眈眈的。况且,他急着想找一把刀出来为他所用,自己不避着些,难道还往上撞不成?“如今,咱们不应该急着往上冲,而是得学会往回退。”
那跳的远的人,最先做的都是后退。后退了,这猛冲起来,才能有更大的力量。
后退不是退让,而是为了蓄势。
要是没有这点悟性,迟早得被玩死。
何嬷嬷就朝朝凤宫看了一眼:“这……王妃那边……以后……咱们怎么处?”
“不知道。”甘氏摇摇头,“我虽是她的朋友,打小一起的情分。但是……跟李家的分量比起来,又如何呢?轻重不用掂量,就知道该怎选择了。我就是担心……她是个实心眼,说把那孩子当自己的亲儿子,她说到估计就能做到。别到事后,她费心费力的,换来的是个白眼狼。”
第二天,林雨桐接到甘氏叫人传来的消息,叫自己可以放心的生孩子了。
林雨桐就看向四爷,“她比想象的还要有分寸,知进退,懂谋略。”
“看来,当年的甘海潮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四爷笑了一声,边给林雨桐剥蜜桔,边道:“他就收了恒亲王一个弟子,如今成了帝王。我看了暗卫营之前的留档,这位甘氏十分得甘海潮的喜欢,给弟子上课就将女儿打扮成书童带在身边。算是教导了两位弟子吧。这两人一谋一断,还真将这天下给谋算到手里了。只不知这两人时间起了冲突时,谁更高一筹?”
“那还用说?”林雨桐将蜜桔接到手里,却塞进我也的嘴里,“甘氏有你这个便宜女婿在,会输吗?”
四爷刮了林雨桐的鼻子,“我这到底是为了谁?”
不管甘氏怎么传话,自己和四爷暂时都没有造人的计划。关键是有计划也没用,如今不是国丧吗?百姓三个月内禁止婚丧嫁娶,宗室这得停上一年吧。两人掰着指头算着出孝的月份,结果这还没算好了,丧事又来了。
老太太殁了!
这丧事本该隆重的,可谁叫跟皇上赶在一块了呢。此时倒显得有些清冷。
林雨桐作为女眷,如今看着给老太太梳洗穿戴。这算是老太太一辈子最后一件事了,不是亲近的人都不叫靠前。
楚氏和高氏作为儿媳妇,自然是亲自动手。小楚氏在一边端水递帕子,林雨桐干脆就拿了梳妆匣子,给老太太整理遗容。
可这一上手,林雨桐就愣住了。老太太这样……也不太像是自然死亡。之前她给老太太把过脉,想着只要伺候的精心,应该能撑个三五个月。如今离三个月还早呢。
她心里存了事,给老太太收拾好,将匣子放回去,这一扭头,就看见老太太屋里的那种着兰草的花盆里,似乎有些药渣滓附在上面。
老太太难道没吃药,将药全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