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再不看杏子一眼,转身就走。
安来看了看杏子,又看了看走了的林雨桐,就低声问方云:“这真是林连长的另一个妹妹?”
林连长说的是槐子。
方云点点头,“你别跟着掺和。”
安来却突然道:“要不,还是我接替林杏,去辽东吧。”
这个自己可做不了主。方云连连摇头,“你是小林的助教,她估计是离不开你。你看她都忙成什么样了。培养输送人才,也是重中之重,别弄的小林老是没人用。才带出来两个,马上就走。这不好嘛!”
安来朝杏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要是没人去,我估计林院长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妹妹。”
那也是人家的家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方云摇摇头,才要走,就又被安来拉住,“林连长当初救过我们家一家的命,我也是想尽我的心。而且,我一直也想去一线部队。本来想跟林连长一起的,但是他拒绝了。说是我去,他就主动要求调离,我也没办法。我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不需要他知道,也不要他记住……方大姐,我知道这种做法有问题,而且思想苗头也不对,但是我就是想这么做,我觉得这样可能离他更近一些。”
方云的神情有些复杂,动过真感情,就很容易能理解她的感受。
可是,你真要这么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人家得内疚一辈子。
第772章 民国旧影(59)三合一
天一天天的凉起来,白天晚上忙着的都是庄稼。地里的红薯土豆收了,一半都是要交上去了。红薯土豆,交上去的都得是完好无损的,要不然不耐储藏,更别说运出去支援前线。所以自己剩下的就是多少都带着点伤的,晒成干的晒成干,磨成粉的磨成粉,等都颗粒归仓了,天就真的冷了。
秦北就是这样的,春天来的晚,冬天来的早。可这冬天来了,不意味着不用生产了,最起码纺线还是要做的。四爷在天冷之前忙完了纺织机的改造,剩下的就是木工上手了,多做几架了。这天他回来拿了一块一丈长,一米二宽的布,说是纺织厂出的成品,“你上手摸摸,看看怎么样?”
林雨桐拿着布细细打量,“我怎么瞧着这经纬线有点不一样。”
“经线是洋人的十六支纱,纬线就是咱们自己纺出来的土纱。”四爷指了指这个,“上了市的话,价钱能便宜上三分之一。”
可这窄幅一看就是小又土的织布机出的布。一天累死累活的,也就能织出一丈来。够谁穿的?而且这颜色吧,不是那种白,有点发黄发硬,像是孝布。这种布上身前必须洗,不光是洗,还得锤洗,多走几遍,穿到身上才不磨人。“可这染布怎么办?洋纱能进来,肯定是对方不知道咱们会弄纺织厂,就将这洋纱给放进来了。我估计这也是暂时的。可这洋纱能进来,这染料怎么弄?弄上一罐两桶的,也不顶事。”
“瞎操心。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富日子又富日子的计较,你能想到人家就想不到?能人多着呢。”四爷将被子给常胜捂严实,“草木灰,染出来就是灰色布料。这玩意要多少就有多少,还怕没得用?”
草木灰,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有些土方用它治病;大部分农家院都用它给牲畜圈消毒,撒上跟石灰的作用是一样的;冬天的时候还有人用它当洗衣粉在用,洗衣服离不了它。更别提积肥这么重要的作用了。没想到现在又开发出新功能,居然是染布。
当然了,也是林雨桐少见多怪,用草木灰染布算是古法了,时代的进步差不多就要叫大家忘了它的这项功能的时候,人逼得的没办法了,又把这办法给想起来了。
四爷还有些得意,“我以前也不知道竟然能用黄泥水,红土这些东西染布,这次我算是长了见识了。”
这是又get到新技能了。
“你不是又跑出看人家木匠做活了吧?”林雨桐看他裤腿上的木屑,不确定的问道。
四爷眉眼都能飞起来:“我跟你说,咱俩要是去了原始社会,我都能叫你过上舒坦的日子。”没有我不会的。
呸呸呸!乌鸦嘴!
林雨桐将布放在,叫四爷先睡,她拿了两件军大衣出来想着从什么地方改。
“这是干什么?”四爷见她把军大衣的下面都剪开了,就拎起来问她,“短了?”
“警卫班每天晚上都站岗呢。你没看他们的棉衣,里面的棉花都成了疙瘩了。被子都成了网絮了。”林雨桐估摸着衣服的长短,“这在屋里还罢了,有热炕呢。大晚上的一人哪怕是值班一个小时,也冻的够戗。等再过两月,夜里零下二十多度,谁扛得住?今年没有新棉衣棉被,弄两件厚点的大衣,叫他们夜里轮着穿。弄长点,得把腿都遮住才行。我看他们把兔子皮绑在脚上执勤的时候取暖,还想着哪天赶紧弄张羊皮给他们。”
其实叫林雨桐说晚上根本就不用站岗,但是自己说了没用。
四爷伸手揉了揉林雨桐的头,啥时候都是这样,对身边的人从来没有亏待过,能想到的比谁都仔细。
这天林雨桐正把该好的大衣交给钟山:“宽宽大大的,估计都能穿。晚上套在你们的衣服上面,估计能抗一抗。还有你们那屋子,二十四小时的火都等点着,今年院子里的生姜也丰收了,都在地窖里,每天那锅里姜汤不能断了……”
她这边絮絮叨叨的没完,方云进来她都没发觉,还是钟山不好意思的对方云笑,林雨桐这才打住话头回头去看,见是方云来了,摆手叫钟山去忙,请她到屋里坐。屋里四爷正在摆弄纺车,学着用羊毛防线呢。常胜在一边跟着捣乱,一会就揪着线不放,然后就断了。他倒是乐了,四爷的活确实干不下去了。
方云摸了摸常胜的头:“在家里养着的孩子看着就是活泼。安安像是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淘气。”
林雨桐笑了笑:“改天你也请两天假,去安保看看孩子。”
“结巴去了几回了。跟我说孩子挺好的。”方云随后答了一句,林雨桐就没办法接话了。她也一直不知道方云跟这位巴哥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看起来特别亲,但又不像是男女那点事。好奇心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的,林雨桐果断的转移了话题,递了一碗姜枣茶过去,“尝尝看。姜是自家种的,枣是老乡家买的。你尝尝!”
算是极为奢侈的饮品了。
方云接了连声说好,这才说到了正事了,“委培班你看看能不能提前结业。上面下了通知了,倭寇对边区开始大扫荡了,斗争形势越发的严峻。前方缺人!”
“当然。”林雨桐接过话题,“不光委培班的人可以提前上岗,就是学生,也可以动员,要是愿意去的,可以报名……”
这正合自己的想法吻合,方云心里点头,却又跟林雨桐提了安来的事,“她倒是想去前线……”
林雨桐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拒绝,“我这里离不开她。你刚才也说了,大扫荡,前线的危重病人就更多了。我这里忙不开,医院离不开我,给学生上课的任务就得她来完成,我抽空做讲义。要不然我真是分身乏术。所以,千万请你帮我露留住她。咱们有咱们的人物,源源不断的向前线输送人才,这不是小事。”
方云点了点林雨桐,“我要能说通,还跟你说什么。”
“她是军人,执行命令就是了。”林雨桐在这事上半点都不妥协,“她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就是我的态度!要是还要申辩,就叫她找我来。我是她的直接领导,我说了算。”宁愿叫她埋怨自己一辈子,觉得自己阻拦了她追求幸福和爱情的权力,也不能叫槐子和于晓曼之间有不和谐的因素。他们太难了。
年轻的小姑娘总是把情爱想的那么简单。这种想法很幼稚。
方云看了林雨桐一眼:“其实安来也是个好姑娘,你大哥那边……就真的不考虑?”
“我哥结婚了。”林雨桐再出重申,然后认真的看向方云。
方云这才有些恍然,结婚了却没人见过新娘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这位女同志的工作性质极为特殊。她脸上的神色就端凝了起来,“我知道了。这事你别掺和,我去处理。”说着,从大衣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来,“你看看这个。”
林雨桐接过来,“结婚申请?”落款是林杏。
方云见林雨桐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就苦笑道:“我将林杏安排到学校食堂,之前她常往低头给大家送饭,之前要求跟她结婚的那个宣传科的科长又碰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