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钱是从鹏城寄来的。
那里现在是特区,老三去了那里。
要不是知道何小青要中考需要钱,说不定至今老三都不会跟家里联系。
金大婶哭的眼睛都肿了,儿子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亲儿子。在周围混一混就算了,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混去了,万一有事你说咋办?
她骂何小婉,说她只顾着娘家妈,只顾着她弟弟,把男人不当男人用,当牛马骡子使唤。说她嫁进来不是图老三的人,就是图老三好糊弄,就是为了钱的。整天只知道哄着男人的钱补贴娘家。
一想到儿子身上只带了六毛钱,还不知道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才混到鹏城去的,心就揪的疼。
又喊老二:“找老三回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找老三回来。回来就跟何小婉离婚。何家的姑娘我们金家要不起。”
何小婉平时嘴犟的梆梆的,这会子也不敢说话了。
可叫老二又上哪里找去?
鹏城是个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
四爷就说了,“鹏城地方大了,上哪找去。这么着,我联系那边的报社,叫他们登寻人启事,再联系广播站,叫人家广播广播,在广播上该说啥呢?”
说啥?
金大婶擦了眼泪,一肚子的话,正在酝酿呢。
结果在东屋的老爷子喊了一声:“就说他爷爷死了,留了遗言了,老三不回来就不下葬。看他瘪犊子回来不回来?”
这办法也是没谁了?
其实上哪里联系鹏城的广播站去,那广播的信号覆盖,怎么也不会从沿海覆盖到大西北吧。接收不到那边的广播,怎么联系人家。
四爷正好要买相关的学习资料,跟林雨桐请了假,接了公社的吉普,开着车专程跑到省城,找了广播站这边,叫人家联系他们的同行。
反正是花钱嘛。
几经周折都没法说了,这个时代的热心人还多,一听金老爷子特意嘱咐的广播稿,那就更尽心了。没什么生死更大的事了。身后事啊,不能耽搁。
最后人家这边的主任答应了,无论如何都会联系到并且广播出去之后,四爷给人家留了钱。又当着人家的面郑重其事的写了感谢信给广电局,算是对人家做好人好事的答谢。
这才开着车去各大书店扫货。
可惜,如今的专业类书籍在外面特别不好找。没找到几本有用的,倒是找到几本老书,全是俄文的,干脆买了下来,回来自己翻译着看吧。
东西没咋买,主要是给老人买点零嘴,给孩子买衣服,不行再扯点县城镇上都不怎么多见的布料,回去自己做。
尤其是花布,四爷十分固执的要了几匹素雅的,“给清宁做裙子。”
一周岁的孩子,嘴里会叫爸妈,小短腿倒腾着能跑了,四爷就急着给他家闺女穿裙子了。
想找给林雨桐做衣裳的,结果这里面没看上眼的。倒是有几条丝巾,夏天卖的不好,在角落里落灰呢。四爷瞧上了,这事纯蚕丝的,“都要了……”
一条要十几块钱呢。
“要这么多这个干吗?”林雨桐觉得如今的衣裳搭配丝巾,真不是个好主意。
“那丝巾给你做衣裳穿。”四爷觉得这玩意肯定又凉快又高看。
取丝巾的售货员都愣住了,拿这个做衣裳?有病!钱多的没地方造了。
事实上丝巾做的衣裳真不错,一条太通透不好意思穿出去,没关系,两条套着用,并没有妨碍。
加上小老太的手艺,做出来之后吧,当睡衣穿美美哒。
当然了,要穿出去绝对可以定性为女流氓的。
饲养场的修建速度比想象的慢,好像有点故意在拖延工期的意思。可四爷并不是很着急,还有空跟老二去后面的果园子看看。
今年第二年,明年差不多就能挂果了。地里也散养着鸡,家里的蛋包括食堂用的蛋都是不缺的。
林雨桐就问四爷:“那边拖着是什么意思?”
“空着位置明光不满意。”四爷说的理所当然,“有人想过来摘桃,却又舍不得下本钱给明光一个过得去的位置,这不,工程就慢了。”
要是硬要调走明光,这工程只怕不是慢了,而是黄了。
所以啊,有时候一些东西就是为政治服务的。你想出成绩没用,得看什么时候出成绩才恰当。需要出成绩的时候没成绩也能吹出成绩,不需要成绩的时候你就是天大的功劳你也得缩着别露出来。
这道理不用跟林雨桐解释,只要提一句,她就明白。
正因为啥也看的懂,所以四爷也不催。工程就在家门口,有一段时间他干脆连工地都不去。刚好赶上清平正在学说话的当口,他教孩子学说话觉得就挺美的。
林雨桐则忙的多了,先是苏小琴蹉跎了很久的婚事成了,怎么也没想到,最终说成的是柳成。
“不是说要找城里姑娘吗?”林雨桐还纳闷呢。
苏小琴撇撇嘴,“他姐叨叨的个没完,好像说城里的姑娘肯定跟金家大姑家的儿媳妇似的,不顾老家,不照看家里的老人。说的柳成的妈就改了主意了。”
那咋就说到你身上了呢?
林雨桐的表情苏小琴读懂了,她耻笑一声这么说:“觉得我干活干的好,给他们家当牛做马去的。”
得了!这个泼辣明白劲,柳成她妈能摆弄明白才见鬼呢。
不过也不奇怪苏小琴的选择,不管家里有多糟心,但是柳成将来出来板上钉钉的铁饭碗,以后衣食不愁,再说柳成本人没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
苏小琴叹了一声,“我也看明白了,嫁到谁家没点糟心事?柳家虽然糟心,但我更看重能得到的好处。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你看你,你看看凤兰,都一个个的跳出农门了。嫁给柳成,以后我跟着他去县城,叫我种地?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