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天蒙蒙亮,屋子里暗暗的,恰能叫人看清彼此的轮廓。
甘从汝迷迷糊糊地醒来,两只手在抱住的腿上摩挲了一下,似乎还在迷惘,半天仰头,就见夏芳菲两只手护在胸前愤恨地看他。
甘从汝眨了眨眼,拿着手在夏芳菲腰上一拧,含糊地道:“县丞娘子,你脱衣裳做甚?”
夏芳菲窘迫间,冷笑不出,心道再不能跟这厮共处一室,虽拜过了堂,到底……虽说出嫁从夫,但她就不想跟甘从汝做那夫妻之事,见一只狗抓子向自己大腿上摸去,顾不得被他瞧去了多少,当即也不再遮掩,冷着脸出了被子,下了床,依旧不见自己的衣裳,便向柜子中寻去,找到衣裳,原想镇定地穿上衣裳,谁知才披了一件,眼泪便落了下来,只得披着衣裳抱着两膝蹲在柜子前抽泣。
她是真的不喜欢我……甘从汝躺在床上,听见夏芳菲的哭声,终于瞒不住自己,清楚地明白若是她喜欢他,只会羞恼发怒,却不会这般啼哭,因明白了,登时怒不可遏,猛地从床上起来要质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可赤着脚走到柜子边,瞧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又怒不起来,看那衣裳下她窈窕的身姿曲线毕露,不单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反倒平生出一股悔意来。
“咱们拜过堂了。”甘从汝干巴巴地道,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夏芳菲,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咱们是夫妻……”
“夫你奶奶!”夏芳菲抽泣道,起身拿了几件衣裳,抱着衣裳去隔间里穿。
甘从汝不尴不尬地跟着同去,听见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竟然不敢探头去看,“我们是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夫妻。”
“老你奶奶!”
“……你先前还主动躺我怀中。”甘从汝替自己辩驳。
“那是怕你对我动手动脚才躺的。”夏芳菲在屏风内仔细检查自己身上,屋子里内,也看不出身上怎样,只能匆匆穿了衣裳。
“可咱们是夫妻。”甘从汝猛地一拉屏风,竟将那扇十二扇的绢面屏风整个拉倒在地上。
夏芳菲正在系裙子,听那哄得一声吓了一跳,哆嗦后,便也气道:“可我不喜欢你。”
甘从汝向夏芳菲走去,夏芳菲吓得连连后退,甚至喊喊声救命叫柔敷、稼兰进来相助。
“当真,不喜欢吗?”甘从汝失落地问,伸手将夏芳菲塞在衣裳里的头发撩出来。
“不喜欢。”夏芳菲缩着头,肯定地道,脸上几乎感觉到了一巴掌落下来后火辣辣的痛楚,等了许久,抬头见甘从汝自己穿了衣裳回床上躺着去了,不禁松了一口气,瞥见自己指端有些血丝,便向屋子外去,见外头屏风倒下的动静惊动了张信之、杨念之,就对他们二人道;“甘县丞胸口的伤裂了,再去给他上药。”
张信之、杨念之看夏芳菲哭得梨花带雨,不明所以,忙答应了。
张信之进去,瞧见甘从汝闷闷不乐地枕着手臂躺着,便打趣道:“县丞老爷醒了?”
杨念之去点了烛火,又拿了伤药来,到床边自去给甘从汝上药。
“她兴许曾经讨厌我,可她如今一定喜欢我,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甘从汝喃喃道,不然,夏芳菲气成那样,怎出门就叫张信之、杨念之进来给他上药?
等了许久,甘从汝瞧见张信之、杨念之只给他上药,竟是不肯去帮他捕捉夏芳菲喜欢他的蛛丝马迹,当即将张信之的手拂开。
张信之锲而不舍地与杨念之一同给甘从汝甘从汝上药,半天道:“甘县丞,从长安带来的书生,还有半路来追杀你的游侠,都等着见你呢。是不是该洗洗吃了饭,便去见他们?”
“霁王呢?”甘从汝皱着眉头,非常不喜欢县丞这称呼。
“这边没有更鼓,霁王没受伤都要日上三竿才起,昨儿个受伤了,怕更是要到晌午才起。”张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