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项二郎将她拿近一些再问,却见赛姨粉嘟嘟的嘴里一道银线快速地落了下来,险些掉到他脸上,忙将赛姨放回地上,后怕地退后两步,怨气滔天地道:“一家子没一个好人!”说罢,甩了袖子就走。
夏芳菲喜不自禁,连连摸着赛姨的头道:“干得好,下次还这么着。”
赛姨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夏芳菲,因见廖四娘露出脸来,赶紧跑去搂着廖四娘的腿。
廖四娘笑道:“亏得你母亲还一直要叫赛姨成了淑女,偏你们两口子专门往坏处教。”
“二郎这又是怎么了?”夏芳菲悠悠地走过来。
廖四娘笑道:“不怎么样,初为人父又激动又害怕罢了,比不得五郎轻松,喝杯茶就从天上掉下个女儿来。”看夏芳菲走路脚步轻快,比往日里她见到的孕妇手脚灵便多了,也不将她当做孕妇看,只牵着赛姨进房里吃蜜饯。
夏芳菲随着进门,瞧见赛姨被个酸枣酸的连连吐舌头,择了椅子坐下后,就道:“你我二人帮着表哥一把吧,再这么着,他就要被舅母给毁了。”游氏节俭持家,算是持家有道,可在儿女亲事上,就有些看不清了,不然骆得意也不会迟迟没娶亲。
廖四娘对骆得意也颇多同情,昔日便是因骆得意为人忠厚良善,她才一心要嫁他,如今嫁了项二郎,细细回想,虽不是她本意,但若不是她昔日主动招惹骆得意,骆得意也不会在夏芳菲之后,再伤心一次,于是便答应了。
“哟,谁做的小衣裳?”夏芳菲瞧见一旁的椅子上,有一堆初生婴孩的小衣裳,上头花纹繁复,瞧着料子不是新近的东西,但怎么瞧,都是不曾上身的。
“前头那位早先备下的,二郎说,前头那位临终前说,将这些小衣裳留给后头来的,若乐意给孩子穿就穿,不乐意,只管一把火烧了吧。”廖四娘感慨万千。
夏芳菲道:“瞧着你的意思,是乐意穿了?只是,你肚子那位出来穿了这衣裳,叫二郎瞧见了还不知道想着谁呢。比不得我们,等后头有了,直接叫后来的穿了赛姨的小衣裳就是了。”
廖四娘心道夏芳菲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自知?轻笑道:“到底是补了人家的缺,二郎重情一些才好,他又不是只记着死人不搭理活人的傻子,只是不知如何在心里应付新欢旧爱罢了。顺着他一些就是。”
“还是你心宽,若是我,不连着他睡觉的铺盖一起一把火烧了就算好。”夏芳菲冷笑道。
“……烧了!”赛姨被酸得不轻,依旧不放开手中的酸枣,待将酸枣吃完了,才肯善罢甘休。
廖四娘只是笑,掐算了一番,待送了夏芳菲、赛姨娘儿两个出去,立时叫来芫香,“拿了一百两去秦公子那,就说我改押夏七娘瓜熟蒂落后才知道怀了胎。”
芫香答应着,不但拿了廖四娘的一百两,又与芹香几个凑了一二十两,也拿到秦天佑院子里去押注。
因廖四娘改了押注,霁王府内也有一拨人跟着改了赌注。
腊月里运着北边的年货过来,骆得意一登岸,便被来迎接他的大汉教导道:“骆公子见了七娘,千万不要吃惊,也不要提起七娘有孕的事。”
“这是为何?七娘又有喜了?”骆得意咋舌不已,他的亲事还没定,转眼夏芳菲就儿女成双了?
那大汉道:“只怕腊月里就要生了。如今七娘、五郎还不知道呢,你见了七娘,千万别将这事说秃噜嘴了。”
骆得意睁大眼睛,又问:“当真是七娘有喜?”须臾想起夏芳菲生赛姨的时候,可不就是那么着嘛,心道夏芳菲、甘从汝怎一点也不吸取前车之鉴呢?还有那骆氏也在,她怎不提醒夏芳菲一声?想着,就又问了。
大汉道:“你不知道夏夫人最怕的就是七娘以为她没用,要将她打发回长安去。有意也不说,就叫七娘瞧瞧看他们两口子到底有多没用,多离不得她呢。”
“太胡闹了。”骆得意拧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