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笑,“这样的东西,咱家又是要的上好木料,店家定以为咱们是年下走礼用,自然要紧赶慢赶的赶出来。放你书房也好,你屋里去的人少,勿必要小心些。”
赵长卿笑,“母亲放心,永福永喜都是妥当人。”
凌氏笑,“走,咱们也去看看。虽说早见过的,这镶起来定不一样。”
“母亲穿好大衣裳再出去,外头怪冷的。”赵长卿也给赵长宇裹上棉抖篷,母子女三个方去了后头。
晚上,凌氏同赵勇道,“凭咱们闺女这一手绣活,我看整个边城也没几个人比的上。”
赵勇笑,“母亲是把压箱底的手艺都传给了长卿。”
“是啊。”凌氏心说,闺女的绣活比老太太可是还好,又欢喜道,“今年老太太的膝盖也好多了,前儿说有些发酸,今天我问,老太太说酸劲儿下去了,并没有浮肿。若平平安安的过了今冬,再好生养个几年,定能大安。”
赵勇亦是欢喜不尽,道,“不枉咱们丫头每天服侍老太太,还有苏先生这两年开方子下药,非但如此,怎能大安呢?”
凌氏笑眯眯的顺着丈夫说了许多贴心的话,夫妻两个更觉亲近,日子和美,不必多提。
过了年,及至三月初,赵长卿去看望楚越时便命人一并将屏风抬了去。
楚越赞叹,“我的乖乖,这得费多少工夫。”来回看了好一会儿,笑着一握赵长卿的手,道,“好妹妹,真是辛苦你了。”
“打姐姐及笄礼后我就开始准备的,两年不过绣这一架屏风,并不觉着累。”赵长卿笑问,“姐姐的东西可齐备了?”
楚越笑,“家俱大件都搬过去了,余者正日子抬过去就是。到时我给你下帖子,你也过来送送我。”
赵长卿自然是愿意的,因临近婚期,楚越事情也多,赵长卿呆了会儿就告辞了。楚越又围着屏风欣赏了好一会儿,叹道,“我瞧着,比大舅母送来的那架还要好。”
大丫环珠儿笑,“赵大姑娘的绣活儿寻常人真是比不得,大舅太太送的屏风,镶珠嵌宝自是比赵大姑娘这架名贵,只是上头的绣工不如赵大姑娘这一件了。”
楚越笑,“我说也是。”
中午楚夫人过来时瞧见赵长卿送来的屏风,亦是赞了一回,“真真好绣活。”
楚越道,“听卿妹妹说,她足绣了两年才绣好的。不看这绣活,只凭她这一片心,也不枉我们自小交往一场了。”
楚夫人笑,“是啊,长卿这孩子,打小就懂事。”
楚 夫人对于赵长卿懂事的评价,仅在楚越婚前罢了。待楚越婚事结束,连带着回门礼一并过了,楚将军不知何故,将楚渝捆起来狠打一顿,并扣了他在书房养伤,禁足 养伤。楚越还在蜜月期,先并不知,回娘家问起凶长,方知兄长受罚之事,连忙问母亲缘故。楚夫人垂泪道,“你爹那个心黑手狠的,他这是要我的命呢。”
楚越忙劝母亲,“好端端的,爹爹怎生这样的大的气?”总得有个原由,不然好端端的怎会打楚渝。
楚夫人泣道,“你是不知道,赵家那个丫头,瞧着小时候老实,如今大了,竟生出狐媚子心来,无端勾引你哥。你哥这个傻的,竟入了人家的套。你爹那个脾气,知道了哪有不生气的?”
楚越心知事发,只是她也颇耐得下性子,并不露出声色,依旧问,“母亲说的是谁?我可认得?”
“你怎会不认得,就是那个赵长卿!”楚夫人拷问了楚渝身边的亲随,自然都知道了这两年楚渝赵长卿之事。其实并没有什么违礼的,只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总在一处,没事也有事了。何况,儿子是真的……如今重提,楚夫人更是恨的牙根痒!
楚越故做惊奇,道,“这怎么可能?卿妹妹才几年?她今年才十二,就是以前带她出去玩儿,皆是因她年小不避嫌的缘故。”
“你们怎知道这等狐媚子心机!”楚夫人擦一把泪,“你爹是有什么事都怪自己孩子,若赵家那狐媚子是好的,你哥怎会跟着了魔似的。我说大不了待赵家小狐狸大了,纳她做个二房就是,你哥这不识好歹的,还同我犟,直气得你爹又打了他一顿,更起不了身了。”
楚越道,“这倒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同大哥自小一道长大,不如我去劝劝大哥。”
楚夫人道,“只盼他还能听你几句。”
楚夫人哭天抹泪,楚渝这挨打的倒是没什么,除了微微憔悴,就是趴床上养伤了。见楚越进来,抬下头又趴了回去。楚越近前,坐在床畔悄声问他,“你怎么露馅了?”
楚渝道,“赵家如今不过百户门第,我是想悄悄的给赵大叔升一升品级,不想给父亲察觉,诈了我出来。”天下竟有这样的亲爹,楚渝想一想先时老爹的狡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捡的。
“那可怎么办?”楚越还怪替兄长担心的。
“能怎么办,熬着罢了。”楚渝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还惦记着赵长卿,“也不知道卿妹妹怎么样了?”
她竟有个情种哥哥。楚越叹口气,“她半点不知你这心思,能怎么样?估计连你现在为他吃的苦头都不知道。”
楚渝跟着叹口气,“估计也快知道了。”
亲疏有别,楚越很是心疼兄长受罚,道,“长卿有你这样为她着想,也是她的福分了。”
“你跟他来往这七八年,却不了解她的为人。”楚渝道,“我心里有数,你去劝劝娘亲就是。”
楚越道,“我要跟娘怎么说?”楚越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楚渝同赵长卿之事,能帮的,她还是会帮的。
楚渝道,“你就说,不如你去劝劝长卿,到赵家把咱家的事同长卿说一说。”
“这还不得吓着她。”
“吓一吓也吓不死,你只管去就是。”
楚 越见楚渝无甚大碍,精神亦好,坐了一时便出去了,按楚渝说的同母亲道,“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哥素来有主意,并非言语可轻动的。倒不如我去赵家探探口风, 看长卿怎么说吧?不是我偏着外人,我这又不是头一天认识长卿,她年纪小,远不到说亲的年纪,兴许母亲误会了也不一定。”
如今楚夫 人一听到赵长卿的名字便心下蹿火,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赵家小狐狸没那意思,你哥能这么死心塌地?你去跟她说,最多做个二房,正室休想!”为这么个狐 狸精,儿子已挨了两顿打。男人都是贱骨头,一个女人,得不到的时候千好万好,待睡过觉,亦不过寻常脂粉罢了!说不定没三两日就抛脑后了!
“我看长卿并不是攀慕富贵的人,我去跟她说,她又不是不明白事理,叫她来劝一劝哥哥。过两年卿妹妹到了年纪,她家里也不能不给她定亲,两下就拆开了。”
“这样最好!”还是女儿贴心!
赵长卿很意外楚越来她家,笑着请楚越到自己屋里说话,待听到楚越说楚渝对她有意的事,赵长卿惊的脸色都变了,手里的茶盅掉地上摔个粉碎,连声道,“这怎么可能?我听楚哥哥说他不成亲是因为暂时要谋功名,才好娶高门淑女。姐姐家是何等门第,如何看得上我?”
楚越叹口气,“你寻常何等伶俐之人,也想一想,我哥为何给你搭桥牵线的拜在欧阳师父的门下。要知道,我少时亦喜欢习武,欧阳师父都只收了我哥一个。他这样为你谋划,无非就是想抬举你的出身。他总是寻由子与你见面,自然是对你有意。”
“这怎么成?门不当户不对的。”赵长卿涨红了脸道,“凭楚哥哥的条件,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娶不来?姐姐回去好生劝劝他,切莫犯傻,我心里只当他是个兄长,并没有其他意思。”
原来赵长卿竟真的分毫不觉,楚越叹道,“因这事,他给我爹爹打了个动不得,我劝他,他也得听呢。你若便宜,不如随我去家里劝他一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