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淡淡,“我不过是来这里转一转罢了。”
出了杏花林到了大道上,在赵家的车子在等,赵长卿与永福坐车里,夏文同车夫坐车外,一并回了城里。
赵长卿直接把夏文带回了药铺,与苏先生道,“我出外踏青,见这位公子从山上摔了下来,脚崴了。”示意夏文过去坐。
夏文鲜少见女人出来行医,好在他并非那等扭捏迂腐之人,大大方方的说,“我在山下正过骨了,麻烦大夫给我拿一些活血化淤的药膏,再开一剂清凉的汤药就好。”
苏先生笑,“看来公子也是大夫。”
“不敢,小可在家看过几本医书而已。”
赵长卿见小纪账房也在,笑问,“今天林姐姐铺里不忙?”
小纪账房颇是遗憾,笑,“林姐姐同婶子出去过节了,也给我放了假。我没处去,过来跟先生学手艺。”小纪账房对医术有着极大的热诚,自从相熟之后,小纪账房常指点苏白的文章,也时时会请教苏先生医术。故此,是常在药铺见他的。
赵良栋给夏文抓了药,算了药钱。赵长卿问,“公子住哪儿,我叫车夫送你回家。至于药钱,你什么时候来给都成。”
夏文道了谢,道,“我姓夏,单名一个文字。住在甜井胡同,年后刚搬来的,今天多谢姑娘了,待我好了,定亲来道谢。”
赵长卿笑,“夏公子不必客气。”送吩咐人将夏文送上车,命车夫送他回家。
赵长卿并未将夏文的事放在心上,倒不是多几日,苏白得案首的消息传来,非但苏先生母子,就是赵家,也很为苏白高兴。
苏 先生早备好礼物,叫苏白亲去府尊大人府上、还有官学先生那里、甚至以往朱家族学教导过他的先生,连带着朱家,皆令他一一去拜会。苏白直待晚间方回,又来凌 氏这里说话,凌氏与赵勇皆笑,“咱们一家子住着,又不是外人,你在外跑了一整日,也累了,去跟你娘好生说说话,你娘这些年可不容易。”
说了两句话,苏白方回了自己屋。
凌氏生就喜欢会念书的人,及至苏白走了,喜不自禁的对丈夫道,“还是你有眼光。”苏白真是有出息,还有这相貌,更没的说!
赵勇拈须笑道,“孩子自小看到大的。“神色间却颇是自得。”
凌氏问,“什么时候提亲事?”
赵勇道,“莫急,待先问一问长卿的意思。”
凌氏知赵长卿素有主见,道,“阿白人品这般出众,书也念得好,脾气更不用说,他们姐姐弟弟相处的也好,与苏先生的关系更不必说,再没有不合适的。”
赵勇也深觉苏白合意,便寻了个时机同赵长卿说苏家的亲事。
赵长卿险一口茶喷出来,笑道,“什么?阿白?”
凌氏笑,“是啊。阿白这孩子,再没有半点不好的,何况苏先生看你长大,教你念书,现在是师生,以后做了婆媳,一样和睦。”
赵长卿笑得不行了,放下茶盏拭一拭唇角,摆摆手道,“阿白比我小不说,唉哟,我看他就跟看阿宁一样,现在想想都是他小时候奶声奶气的央着我给他做点心吃的事。”说着又是一阵笑。
赵长卿笑的凌氏也笑了,依旧道,“这样才好,以后和睦。”
赵长卿道,“母亲别说了,我想都没想过阿白,从来只当他是个弟弟。先生过几日就要与阿白启程去甘肃府了。”轻松的就转移了凌氏的话题。
凌氏问,“去甘肃府做什么?”
“明年秋闱啊,提前去准备着。”赵长卿道,“秋闱可不是考几场那样简单,提前去了,结识一下别的地方的秀才。往当地有才学之士的府上投文拜见,这些都少不了的,当然得提前去准备。”
凌氏道,“那你表兄要不要提前去啊?”
赵长卿道,“这谁知道呢。”
凌腾也是提前去了,他与朱庆、林皓结伴,朱家知道苏家母子也要去甘肃府,索性大家一路,还有几个相熟的秀才一起,沿途热闹不说,还能一起切磋学问,安全也有保障。
就是药铺里的事,苏先生一走,便得赵长卿这二把刀顶上。其实赵长卿学医也有七八年,不算生手。只是她真正坐诊的日头短,小病还好,大病心里便有些没底。苏先生对赵长卿道,“你细观量夏文,若人品尚可,请他来坐堂。”
夏文时常卖草药给赵长卿的医馆,叫赵长卿下定决心请夏文来坐诊的原因其实并不在夏文身上。而是一日间,有个高大的男子随夏文一并来卖药草,这男子生所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衣饰洁整,很有些体面,不似夏文做短衫打扮。
那男子颇是客套,问,“姑娘就是救了我兄弟的小赵大夫?”
夏文在一畔解释,“赵大夫莫见怪,阿让是个好人。”
那男子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笑,“叫你这样一说,我也得成了坏人。”
夏文笑,“我是怕你直言直语的吓着人家赵大夫。”
那男子一拱手,正色道,“多谢赵大夫救了阿文,他是个书生,吊吊书袋还成,要不是正巧遇到了赵大夫,从山上掉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赵长卿笑,“夏公子已经谢过我了。再者,那只是凑巧,我遇到了会救,别人遇到了一样会救的。”
“这可不一定。”那男子正要说什么,夏文只站在一畔,男子问,“你不去卖药草了。”
夏文把身上的竹篓递给赵良栋,笑,“麻烦良栋兄了。”依旧站在男子身畔不走。那男子索性不理他,眼中透出亮光,搓一搓手指问赵长卿,“我听说赵大夫是边城有名的高手,我这人,生平最好习武,赵大夫有没有空闲,咱们比试一场?”
赵 长卿不想这男子是来找她比武的,不过,找她比武的人也多的是,赵长卿早见怪不怪了,且自有法子应对这些人。她自荷包里取出个小银锭子,轻轻松松的捏了朵蔷 薇花,她本就擅画,又有绝世武功在身,一只小小银锭,竟捏出一朵碗口大小的银蔷薇,那花瓣薄如细绢,一层一层绽放开来,绚丽无比。赵长卿将银蔷薇置于掌 心,请这男子赏鉴。
这男子颇是惊叹,动容道,“世上竟真有这等绝世武功,若不亲眼所见,我实不敢相信。”
赵长卿没多说。
小 纪账房从里院跑到大堂来,一面道,“赵大夫,你又捏花样子了么?”他只是听闻过赵长卿绝世武功,见还未见过,非常想开一开眼界,只是苦无机会。故此,凌二 姐瞧有人来找赵长卿比武,连忙进院里同小纪账房说一声。只可惜,待小纪账房出来时,赵长卿的银蔷薇已经捏好了。
赵长卿笑,“送你。”
小纪账房先时在整理药材,闻言忙用帕子擦擦手,嘴里笑着,“这怎么好意思。”伸手接了赵长卿的银蔷薇,细细观量,赞道,“巧夺天工,真是捏的吗?赵大夫,下次你再捏花样子,可一定记得叫我一声,好叫我开开眼界。”
赵长卿笑,“闹着玩儿罢了。”
小纪账房欢喜了一阵,听到有人叫了声,“阿诺?”方转头看向一畔的大个子,小纪账房顿时嘴巴张得老大,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模样表情,仿佛活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