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得意又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说道:“少爷让去,我就去!”
“那就行了。”
十三郎没有理会他的吹捧,转身朝慕容说道:“放心吧,回去后只管实话实说,只要宗门长老没有老到犯浑的地步,绝不会为难你们。”
听到这等平静中透出强大信心的断语,慕容沛本该觉得荒唐可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却楞是生不出反驳的念头,反而在潜意识里觉得十三郎说得对。
或许是落难得救之后的软弱,或许是被十三郎的信心所感染,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慕容没有追问缘由,直接选择了相信。
看着那个正眺望远方,仿佛能够支起天地的青年,慕容沛目光极为复杂;沉默片刻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轻声说道:“萧兄大德,请容慕容来世回报。”
十三郎笑了笑,示意童埀跟上。
慕容沛没有再说什么,随手将形如烂泥一样的杜云收起来,带着身如巨人面若猪头神情如幼稚孩童的童埀转身而去。
西风古道之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消失,隐入夜空。
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间,十三郎缓缓转过身,低头看了看天心蛤蟆,说道:“怕不怕?”
“呱呱!”胖胖挥舞着爪子,朝空气耀武扬威。
“不怕就好。”
十三郎拍拍它的脑袋,随后将衣衫整理一番,这才扬声说道:“大和尚,请出来吧。”
……
……
铁链在碎石上拖曳,一溜火花笔直向前,老僧干瘦的身体出现在视野中,竟好似一座峰峦在地面推移。
一直走到十三郎身前十丈,老僧停下脚步,徐徐抬头。
他的面容平静中略显愁苦,好似遇到极为难解之事,正对着十三郎的眼睛,老僧目光纯净而悲悯,怜惜说道:“可惜,可悲。”
老僧走过来的时候,十三郎一直平静地等在原地,目光甚至与老僧有些类似,纯净中透出悲悯的神色。此时听他发出感慨,十三郎不禁有些好奇,说道:“大师何出此言?”
老僧说道:“小友本具仁心,奈何一心成魔,岂非可惜而又可悲。”
十三郎想了想,诚恳说道:“敢问大师,何为魔?”
老僧认真回答道:“扰乱天道,混淆乾坤,置世人与苦海者为魔。”
十三郎大感欣慰,说道:“多谢大师指点,您说的这些事,我一件都没有做过。”
老僧说道:“现在没做,不代表将来不做。”
十三郎笑了笑,语气微讽:“以未知之事论罪,佛门果然神通广大。”
老僧叹息道:“佛法无边,本就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况且小友诛杀佛门弟子,岂能狡辩得了。”
十三郎没有分辨什么,说道:“敢问大师,佛门弟子中,可有该杀之人?”
“小友说的极是,世间佛子千万,难免有人鱼目混珠。”
老僧面容愈发愁苦,声音依旧平静而坚定,淡淡说道:“然而了然师侄却不再此列,小友莫要为自己开脱了。”
十三郎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既然是这样,大师何必与我说这些话?为何没有直接出手,降妖伏魔?”
老僧眼中悲悯之色愈甚,怜惜说道:“佛渡世人,纵然是魔,亦当给其机会向善。老衲询遍小友所为,不乏仁义德爱之举,若能随我返回佛塔,老衲保证,百年之后,小友定可明悟佛理,道业通达。”
“仁义?德爱!大师您确信说的是我?”
十三郎抬手摸着鼻子,好生羞惭无状,好生幸福,好生飘飘而不知其然。
老僧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平静说道:“小友为出资渡人,是为仁;救助师弟不惜己身,是为义;制作灵符以供学子钻研是为德,婉拒上官、劝走慕容,此二行皆可称为爱。如此天资如此心性,老衲岂能不论是非,胡乱出手。”
十三郎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暗自想着这样的人物竟然不去做政委做书记,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既然我有这么多优点,大师不如打个商量,咱们各回各家如何?”
脸上带着钦佩与仰慕的神情,十三郎摆出最诚恳的姿态,认真说道:“大师您放心,将来晚辈修炼有成,一定去那个什么什么塔去拜访您老人家,怎么样?”
老僧平静的目光望着他,即不生气也不答应,好似面对一名顽童。
两人对视良久,十三郎无奈叹息,失望地说道:“看来是没戏了。”
回过身,他朝旷野处大喊:“你们三个别看了,戏台子已经搭好,还不赶紧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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