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知道天罗尊者行事低调,极少抛头露面,虽久在仙庭,但身边随从知已者却少,虽知此情,原承天却不敢妄测,亦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默然不语。
天罗尊者的目光又瞧向苍穹界,瞧其神情,分明有三分激赏,三分艳羡,三分感叹,一分愁怅了。
诸修伴着天色尊者同观苍穹界,亦不敢擅自开口发言,苍穹界外,此刻静默无声。
过了良久之后,天罗尊者缓缓道:“圣师所建新域,着实是奇思妙想,已突破创世世尊所限,我观这新域浑圆周转,已是无懈可击,或可与天地同寿。“
原承天道:“尚有缺陷,还需时时补修维持。“
天罗尊者道:“天道若缺,何必求全。“
原承天道:是。“
天罗尊者又沉默了良久,道:“我飞升仙庭也早,然自知能力有限,不过暂代此任,维持五界不堕罢了。我便是再创新界,也不过是按世尊旧例,最多数十万年之后,依旧崩塌如故,又何必多此一举。”
原承天道:“原来如此。”
天罗尊者的这番心思,原承天昔日也曾猜测过,此刻拿来对照,倒也猜准了八九。
天罗尊者又道:“其后阿神陀飞升仙庭,我见他野心勃勃,志向远大,或可拯救苍生,因此为天下苍生故,便万事由他,只盼他能完成世尊心愿,再建乾坤。那时我若再出头露面,岂非便成了他的羁绊,这才隐慝不出。”
诸修听到天罗尊者陈说仙庭旧事,皆是心潮起伏,那天罗尊者言语虽是平静之极,但事事皆涉天机,也就是天罗尊者自家说出来,若是换了他人,立遭天劫临身。
原承天道:“尊者苦心,承天已尽知矣。”
天罗尊者笑道:“还有你不知道的,当时你前世飞升仙庭,只因你性情温厚,修为平庸,但毕竟还是有一二好处,与其他分魂不同。我便与青龙商议,令你历劫重修,只因那时若入仙庭,阿神陀怕是容不得你了。”
原承天讶然道:“怎会如此?”
天罗尊者道:“那时阿神陀初建新域,志得意满,要收天下世尊分魂为己有,但我与青龙冷眼旁观,觉得那新域虽好,其实并不曾超越世尊所建五界,想来又怎能持久?若容阿神陀尽收世尊分魂,则苍生再无机会,只好随着阿神陀一条路走下去。我与青龙既见于此,又怎能不替天下苍生留一份念想。”
原承天道:“承天此世,全仗尊者与青龙加持。”
天罗尊者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全然看好你,只因阿神陀所建新域,着实令人失望,本座这才力阻他收纳世尊分魂,那世尊分魂但凡有些潜力的,本座与青龙自然皆是力保。哪知圣师自从飞升昊天,便是不可抑制,所行诸事,桩桩令人惊叹,如今又创这浑圆新域,可就将阿神陀比下去了。”
原承天听到此言,心中耸然一惊,只因天罗尊者既为世尊,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必然暗蕴天机,若说新域将阿神陀比了下去,分明已在透露出一个强烈的信息。
那阿神陀必然对自己生出不满来,双方已是势不两立了。
他正在心中盘算,天罗尊者又缓缓道:“前者圣师因凰岭崩塌,身在无尽虚空之中,阿神陀已有与圣师一唔之心,幸好被我设计阻住。圣师,你需听我一言,你若未曾突破禁重天境界,最好避他三分。”
这话说的更明白不过,看来自己所建苍穹界,因已超出阿神陀所建新域许多,正所谓天无二主,阿神陀多年心血,怎肯就此毁于一旦,势必要与自己一争。
只可惜阿神陀心中虽有苍生,却最终还是敌不过心中私欲。人无完人,便是世尊亦无法免俗。
原承天道:“尊者此来,必有教我。”
天罗尊者不答反问道:“圣师所创新域何名?”
原承天道:“是为苍穹界。”
天罗尊者道:“苍穹可保,只怕日后不免易主,为免遭大劫,圣师需得加紧布署,以防生变。”
诸修听到“易主”二字,皆是耸然动容,难不成阿神陀见争不过原承天,便要凭着强力来抢苍穹界不成?这行径又怎是世尊所为?
原承天心中虽是惊骇之极,面色仍是从容,道:“苍穹若是易主,只怕隐患实多,阿神陀心中若有苍生,又怎能一意孤行?”
天罗尊者叹道:“日暮途远,不免倒行逆施。圣师,阿神陀为保大位,你只当他还有多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