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娇也是见好就收,并没有非要逼着男人下跪认错的意思:“咱们家也没道理勒紧了裤腰带做好人,弄的自家揭不开锅啊。反正我是无知妇人,脸皮也厚,以后跟他收食宿费,专等你不在了再才,这样总行了吧?!”拿话小小的刺他一下总行的。
别以为当个学霸就可以傲视她了,学渣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呢,有本事他别来求她啊?!
许清嘉在心里苦笑,这可真不符合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可是……可是看着阿娇冰雪消融的笑脸,他鬼使神差觉得……他的原则似乎偶尔也是可以放一放的。
楼下被吵醒的崔五郎竖起耳朵去听,只除了之前许清嘉上下楼的脚步声,二人在楼上说什么,是半点也听不到的。他在被窝里想象着许清嘉将自家小媳妇训的痛哭流涕,深刻忏悔,说不定天亮还会下楼来向自己道歉,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那样骄傲的小丫头,就应该被逼着低一低头才讨人喜欢嘛。
事实与他想象的截然相反。二楼胡娇的卧室里,许清嘉借着提洗脸水的机会,终于在来到南华县半年之后,有幸踏进了老婆的“香闺”。
☆、第十七章
崔五郎在南华县蹲点守候一月有余,接到崔泰传令,盯紧了朱庭仙。道是银场冶炼出来的银子已经装车,看马车行走的方向似乎是南华县。
崔泰军中令兵,速度比起身负要责运送辎重的马车是要快上许多。崔五郎接到军令之后,便开始了夜半去,天明回的生活作息。他禀承着白日县衙太多人恐怕车队也不敢在大白天往县衙送银子,这种事情只能偷摸来的念头,居然在第五天的半夜教他瞧见了运银的车队,共有三辆。
大半夜南华县衙后门被敲开,朱庭仙亲自带人来接应。
许清嘉最近白天办公,晚上被崔五郎抓公差,揪出来盯梢,趴在县衙不远的黑巷子里,靠墙睡的正香,被崔五郎掐着腰间的软肉给揪醒来。
“你——”
只吐出一个字就被崔五郎给捂住了嘴。
许清嘉拉开他的手,悄悄打了个呵欠,在他的示意之下去瞧县衙后门,朱庭仙身边的小厮提着灯笼,朱庭仙正与领头的人说着话,旁边青壮下仆们开始往府里搬运东西。
“瞧见了吧?银场炼出来的银子全都进了朱大坑的腰包。”崔五郎小声在他耳边嘀咕:“若是我,不愿意升官离开此地,这不是少了条财路嘛?!”
既然盯到了银子的去处,二人便悄悄撤了。回去的路上,许清嘉一路沉默,快到了家门口他才想明白:“朱庭仙如果想升官,随便拿几千两银子去打点,恐怕早都高升了。但是他如果不想升官……都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南华县不挪窝。除非上面有人压着不让他升官……”
崔五郎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想到了:“你是说这银矿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说不定跟上面也有关联?”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他为何一直在此间任职没有挪过窝。对外再营造出压根升不了官的形象,那就顺理成章的在南华县长长久久的呆下去了。
揪出朱庭仙一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他背后是不是还站着什么人。这个任务就有点难办了。
一时之间,许清嘉与崔五郎都沉默了下来。
到得家门口,崔五郎仰头看天,忽然之间笑了出来:“许郎这个点儿回去,我瞧着正好给你老婆烧洗脸水。”他说的是这几日看到的笑话。
原本他以为,读书人总是重面子。许清嘉在他面前丢了脸,一定能想办法让胡娇来向他道歉的。结果却大跌眼镜。县丞大人不但没有将老婆拿捏在手里,反被老婆拿捏。
当崔五郎撞上许清嘉一大早爬起来讨好老婆,还给她烧洗脸水之后,顿时对他鄙视不已。
许清嘉在偶然之间发现了通往老婆香闺的捷径,心情大好,对崔五郎的嘲笑也表现的若无其事,并且摇头叹息:“五郎你没成亲吧?一看就是没成亲!”
崔五郎:……成亲有什么了不起?!
许清嘉摆出一副过来人的面目,眼神里透着“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的讯息,竟然生生让崔五郎语滞了一息,才找回来还击的话:“妇人若是不听话,只管冷着她,冷到她想明白,自然会贴上来,哪用得着费心巴力的讨好?”
许清嘉拍拍他的肩,一脸同情的神色,只留下一句话:“五郎以后若是成了亲夫妻不谐,到时候再说吧。”然后头也不回的奔着厨下灶间去了。
只留下崔五郎在他背后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
胡娇在接连享受了好几日之后被许清嘉捧在手心的行为之后,原来的一腔暴脾气都已经消弥于无形。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此人还任劳任怨。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忘了二人当日的争吵,选择稀里糊涂过下去了。
一大清早许清嘉敲响了她的房门,里面传来模糊的一声“请进”,听声音她还在被窝里踡着。这实在怨不得胡娇,最近几日许清嘉一日比一日早——其实是跟着崔五郎回来一夜未睡——胡娇也由起先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淡然处之。
甚至出于对许清嘉人品的信任,她现在都懒得闩门了,连床都不想下,等许清嘉送了水进来之后,她再小眯一刻再起。
今日许清嘉放好了水盆,却并未急着出去,而是直奔床边来了。胡娇还闭着眼睛,在被窝里又将被子卷了卷,还未完全醒透,感觉到脸上被摸了一下,许清嘉的手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倒让她的睡意醒了几分。
她睁开眼睛,天色还未大亮,似乎觉得许清嘉的脸色不太好——白天黑夜好些日子连轴转,哪里能好起来?
许清嘉又摸了下她睡的热呼呼的脸蛋,适时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朝前扑了一下,差点扑到她身上,却又挣扎着朝后稳住了。胡娇吓了一跳,立刻起身扶住了他:“许郎你怎么了?”
“为夫……为夫有点头晕……”他就着胡娇扶着自己的手,顺势向着床上倒了过去。
被子里还带着她身上的暖意,以及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怎么会头晕呢?我瞧着你脸色好难看,到底怎么了?”
半个身子已经扑到胡娇床上的许清嘉努力挣扎了好几下,似乎想挣扎着从她的床上爬起来:“我就是头晕恶心,去房里躺一躺就好了。”却最终没爬起来,还将扶他的胡娇都差点带倒。
胡娇毫无防备之下,差点被个成年男子压倒在床上。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似乎冷汗涔涔,靠近了瞧他的气色,青中透白很是难看。都这会功夫了,哪里还会强要他挪动。立刻将他靴子脱子,整个人都塞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你先躺会儿,不忙起来。我去请个大夫!”
许清嘉拉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没事……我就是这几日跟着崔五郎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千万别去请大夫。”
他跟崔五郎晚上出去盯着县衙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白天还要去忙,胡娇算一算日子,也觉得他这是累坏了,“我不去请大夫了,你好生睡一觉吧。”将被子替他掖好,眼看他瞬间秒睡,心里将崔五郎骂了个半死,考虑要不要让他出一份加班费,给许清嘉做个营养餐补补。
南华县衙,朱庭仙也是一夜未睡,忙到天亮,才将三车银子入了私库。
这等事情,他必须要亲自盯着才能放心,便是府里的管家都不能让他完全放心。
一大清早顶着黑眼圈去前衙,高正便提起许清嘉病了,起不来床,要请几日假。
胡娇趁着许清嘉睡觉的功夫,跑了高家一趟,麻烦高正跟朱庭仙打个招呼。她自己一个女眷,自然不好闯到县衙里去代夫请假,只能求助于高正了。
这事也没什么难度,高正便不曾推脱。
朱庭仙打了个哈欠,将前衙的事情安顿了一番,便回后院抱着云姨娘睡觉去了。他这些日子等着这批银子,都快扳着指头数日子了,总算盼到了。此刻心中大定,睡的也格外的熟。等醒来之后,顺便还抱着云姨娘爽快了一番,等丫环送来了水清洗完毕,这才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