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名拄杖的老族长巍然屹立不动,此时他的嘴角颤抖着,只有靠近了他才能够听到他正在喃喃说道:“五十年前,也是这一番光景,当时我因为惧怕,没有摆上祭台祭拜山神,才导致山神爷被重伤,再也没有出现,让这剑威镇受了猿猴精五十年的奴役,现在,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容许再次发生。”
“给我擂鼓,为山神助威,点香,请愿,祭山神!”白发老族长嘶哑着喉咙在风雨之中大喊着。
白发老族长名为黄律,是现在任剑威镇的族长的父亲,他以前身为族长,也是此地的里长,五十年前,有山神曾与猿猴精相斗于天剑峰,当时泥石洪流滚滚而下,风雨交加,天似将覆,山似将崩。
那时候的山神也曾经有过是否要斩妖孽的问话,同样是连问三遍,问得撕心裂肺。黄律便是站在这山神庙前看着,他看山神落在下风,心中害怕山神万一没有战胜,自己若是答了,岂不是招来祸患,所以一直闭口不言。
最终山神从天剑峰之巅直头栽落山林,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猿猴精失了压制,便无事兴风,年年索要献祭,搅得这一带五十年不得安宁。
在那次大战之后,黄律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自己的授业恩师,当时他的恩师也是白发苍苍,他看到回来的黄律,知道黄律并没有回答山神的问话后,顿时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道:“山神死了,山神是被我剑威镇三万多人杀死的,我剑威镇三万多人竟全是无胆之辈!”
黄律大惊,问起恩师,他恩师便说,在他之前任这剑威镇里长之时,山神曾经与一头龟妖相斗,也曾在山中发三问,三问之后,无一人回答,山神便倒入山中,再也没有出现。后来他总觉得心中难受,觉得自己是应该回答山神的问话的,所以夜夜都无法安睡。
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一个过路的道士,请至家中,对他说明了情况,那道士却是叹息一声道:“可怜山神护佑一方水土,却死于所护之人的手里。”
黄律的恩师大惊,问道怎么会如此。
道士说道:“山神与妖孽相斗,发三问,并没有别的原因,只因那妖孽法力深厚,山神神力不足,欲借人间心愿之力斩妖。”
黄律的恩师心中大悔,忙问如果再遇上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做。
道士回答道:“如果山神问要不要斩妖,只需要诚心回答要,并请斩之。如果要增加山神的神力,必须立即设祭台祭山神。”
黄律的恩师知道这些后,心中怨恨自己害死了山神,恨自己一时无胆,心中惊惧不敢回答。
而这么多年后,黄律继承族长之职,也接下了里长之任,黄律的恩师又闻山神的三问,他忙从家中匆匆赶来,可惜已经晚了,只得痛哭道:“我剑威镇三万多人皆是无胆之辈。”
黄律的恩师回去之后,只三天就死了,死前还仍然念念不忘地告诫黄律,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回答。
一晃又是五十年过去了,黄律也老得白发苍苍了,当陈功在天剑峰之上发三问之时,他是最心急的一个,最后总算是赶到了,有机会弥补当年自己与恩师的遗憾了。
黄律在风雨之中,全身都已经湿透,可是精神却是极强。
山神庙之中,烟雾缭绕,山神像前的香炉之中已经插满了香,门外鼓声震天,即使在狂风骤雨之中也极为清晰。
就在这里,有一人大喝道:“那个击鼓的,怎么像个娘们一般。”
这声音就如炸雷,击鼓之人心中恼怒,回头看去,却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脸的络腮胡须,正怒目而瞪。
那击鼓之人也是个大汉,可是一看那人之后便有些心怯了,那脱口回骂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击鼓如何能够没有杀气,没有杀气,将士如何在阵前杀敌,让我来!”络腮胡须的大汉大步来到了山神庙前,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鼓锤,大声道:“看好了!”
咚咚咚!
鼓还是那个鼓,锤还是那个锤,可是现在鼓声之中却透着一股杀伐之气,犹如两军阵前击打的战鼓,为自己一方征战的将士助威。
“这是军营之中的征战之鼓!”这鼓声一起,有见识高明的人便听出了来历,再细看那大驻的身上,竟然穿着军服,可是那面容却无一人识得,想必是个过路之人。
“哈哈,我曾马踏连营,又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可还从来没有看过山神斩妖,今日就为山神击一通斩将夺旗令!”大汉大声说着,声音在鼓声之中显得霸道刚烈之极。
鼓声如雨落,杀伐之气冲天而起,竟然把那漫天的风雨之声都给压了下去。那神庙之中的香雾缭绕凝结,化为祥云,随着鼓声翻腾着。
陈功的敕符之中,不断有白雾滋生,就与那香雾一般无二,绵绵不绝地融入山峰之中,化为片片林木。
而且陈功还更为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愿力,那愿力让陈功与这一方的山域极快地契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