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烟华、韩烈两人迈步跟上。
涅影的居所就在那瀑布后面,是山壁上一个天然的石洞。洞中铺着柔软的干草,显得极为干净舒适。洞口挂着瀑布,里面却意外的干燥,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水汽。
那株寒阴果树,便是生在洞口的角落里。
戴长意让人挖走寒阴果树时,显然没做任何掩饰,泥土被粗暴地翻起,留下了一个狼藉的坑洞。
这倒是为韩烈减了不少麻烦。
寒阴果树放回原地,拿着泥土重新填上,三两下就顺利完成动作。之后慕烟华、韩烈未再停留,径直离了石洞,两人一豹继续赶路。
慕烟华一行离去不久,浓烈的血腥味果然引来了一波又一波妖兽。戴长意等人的尸身,早先周家人那些散落的尸身,被不知多少妖兽争抢着,很快再寻不到痕迹。
妖兽之间的等级制度很是严苛,未曾深入十万大山,先天境第七重天的涅影在外围已可算是一霸,只需气息稍稍泄露些许,便可震慑低等级的妖兽。
慕烟华、韩烈两人一路上清净了许多。
此行是为赶往浮空山,毕竟不是专门磨练战斗经验、提升实力,赶路进度快了亦是好事。
初时慕烟华以为,这韩烈定然不会太过安分,总要寻机会向她挑战一二,不想他倒是极为老实,半点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一个月后,两人终于走出十万大山,抵达了沿山城。
沿山城是一座小城,还没有黄沙城大,因着临近十万大山得名,常住之人不算太多,大部分都是往来的修士,城内非常热闹。
正是午后时分,慕烟华与韩烈两人一前一后,带着体型缩小至一尺长短的涅影迈进了沿山城。
“终于出来了啊!”韩烈伸了个懒腰,指着前方一座两层酒楼,“这地儿我熟,走,我请你喝酒。这春满楼的掌柜还藏着几坛子桃花酿,今日非要他拿出来不可!”
站在外面,已是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慕烟华不由地来了几分兴致:“你确定要请我喝酒?”
“这是当然!”韩烈深深吸了口气,嘴巴砸吧了一下,“春满楼的桃花酿可是一绝,来沿山城不去喝上一杯,错过了肯定要后悔!”
慕烟华率先上前一步:“那还等什么?”
这世上最多的永远是底层修士,甚至修为到了完全辟谷的境界,依然会有口腹之欲存在,美酒佳肴在任何地方,都不愁没有市场。
韩烈应了一声,几步越过慕烟华,在前面引路。
随着韩烈进了春满楼,那酒香果然愈发明显,浓而不郁。大堂里已是坐满了人,三三两两或高谈阔论,或低声浅语,果然生意极好。
“掌柜的,你们东家呢?”韩烈伸手敲了敲柜台,“快去通报你们东家,就说老朋友来访,让他准备好美酒。”
那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生得细眉细眼,极为富态,从账册中抬起头来,圆乎乎的脸上堆起笑容:“哟!这不是韩小哥么?今儿什么风将你吹了来?快快请进!我们东家在后院,我这就让人去通知。”
自柜台后转出来,亲自为慕烟华、韩烈二人领路,紧接着叫过一个伙计,让他去后院请东家。
韩烈疑惑地打量了掌柜一眼:“掌柜的,你认识我?”
那掌柜也不生气,和和气气地答道:“韩小哥定然是不记得了,上一回你与东家拼酒,一气儿拼了三天三夜,还是我领你回的房。”
“原来如此。”韩烈讪然一笑,对着掌柜道了一声谢,“敢问掌柜的贵姓?”
“不敢,免贵姓谢。”
“谢掌柜。”韩烈随意拱了拱手,“我这刚从十万大山出来,真个两眼一抹黑,不知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
“新鲜事儿?除了各大顶级宗派广招弟子,便是神水宫亲自出手,将百花谷灭门一事。”
说话间,慕烟华一行已是上了楼,谢掌柜推开一扇雕花木门,请慕烟华、韩烈入内。
“要说这百花谷也是活该,坏事做尽报应不爽,此次不知怎么得罪了神水宫,上上下下被屠了个遍,据说半个人都不曾放跑!神水宫还发下了悬赏,专门对付那些恰好不在谷内,得以逃过一劫的漏网之鱼。”
“任何人只要拿着百花谷弟子人头,便可往神水宫各处据点领取奖赏。一个最低等的百花谷杂役弟子,出价一百枚下品灵石——顶级宗派就是财大气粗,我要是有那修为,还做什么掌柜?”
“谢掌柜是嫌我这里地儿太小,给的报酬太少么?”
慵懒的男声徐徐响起,一人一袭暗金袍子,缓缓地踱了进来。二十出头年纪,身形修长,眉目疏朗,微薄的双唇噙着浅淡的微笑,好似万事皆不在心上。
“东家,您来了。”谢掌柜躬身行了一礼,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连声道,“瞧我这张嘴——玩笑!十足十的玩笑!东家仁厚,我哪里还有不满足的?”
“裴疏月!你可来得晚了!”韩烈一步跨前,一拳直击来人胸膛,“罚你将那几坛桃花酿挖出来,与我痛饮三百杯!”
裴疏月轻轻往旁边一让,避过了韩烈的拳头,连连摇头道:“你这小子一来,我就知道准没好事!也罢,老谢,你去后院那株老桃树下,将埋在底下的桃花酿取两坛子来,再上几盘子时鲜蔬果。今早不是收了一篮子密果么?一道摆上来。”
谢掌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顺道合上了门。
韩烈顿时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你总算大方了一回。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人。”指着慕烟华,“慕烟华,一见如故,一路结伴而来。”
“烟华,这位就是春满楼的主人,裴疏月。”
裴疏月转向慕烟华,一见之下眸中一亮:“慕姑娘眉目清奇,风华内敛,福泽深厚日后必成大器!”
慕烟华不在意地一笑。
重生一回,还有机会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可不就是福泽深厚?这世上怕是再无第二人,能够与她相提并论。
“裴公子抬举了。”
“可惜啊可惜,啧啧!”裴疏月摸着下巴,语中带着遗憾,“慕姑娘福泽深厚,这劫难同样深重,一不小心就要身死道消——我瞧你眉间隐有阴云萦绕,怕是近期便有血光之灾。看在你是韩烈这小子带来的份上,算是白提醒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