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落花辞 若兰之华 1699 字 6天前

季宣没有否认,道:“也许,这不是唯一的办法,但这是最好的办法。若神女枝有异动,西陵韶华被困驿馆,离恨天必会有所行动。王上撒出的饵,便能用了。”

这一次,季礼真正沉默了。若想利用神女枝引出离恨天,必然要打通世子府这一关节,而巫国国法,决不允许外臣擅自结交王族,尤其是肩负储君之责的世子,无论这种“结交”的方式和目的是什么。

历代国法亦定:世子满二十岁、行冠礼之前,只能修身习礼,由巫王指定的太傅传授文学武功,不得参与任何朝政,也不得结交任何臣子。若有违背,轻则禁足,重则废黜。

季宣心如明镜,自然明白老父的顾虑,他沉吟了会儿,忽然道:“依据祖制,世子只有行过冠礼,才能离宫开府。可本朝,世子不足十岁,王上便为其开门立府,已是破例。此后,王上还三顾归藏山,请出避世多年的鸿蒙大儒扶桑子和姑浮子,到世子府教授世子课业,更是开先河之举。可见,王上并非因循守旧之人,当能理解臣子们不得已时的权宜之计。”

“愚见!”季礼气得面皮红涨:“这么多年,除了扶桑子和姑浮子,你还听说哪个大臣踏进过世子府的大门,别说大门,就是世子府外三尺之地,也是人人避之不及。昌平六年,司礼大夫王匡只托人往里面送了盒世子爱吃的糕点,便被王上下令当庭杖毙。此后,百官噤若寒蝉,再无人敢触此逆鳞!更何况,你又可曾听说世子私自结交过哪个大臣?”

“哐!”书阁的门被毫无预料的推开,柔福长公主端然立于门外,笑道:“父亲消气,莫气坏了身子。巫国国法不允许外臣结交世子,总不能阻止姑母去看望侄儿罢?”

“柔福……你?”季宣先是惊,然后是叹,最后,是怜。

长袖善舞的柔福长公主,常出入各种宴会,与许多臣妇交好。然而,自嫁入侯府,柔福长公主便拒绝参加任何宫宴,原因很简单――宫中宴会,永远少不了巫后。没有人知道这位王姬与巫后之间有何恩怨,纵使是公主最亲密的丈夫,季宣也不曾过问。也因为这个缘由,多年来,东阳侯府与章台宫、世子府毫无任何交集。

柔福长公主走入阁内,面色出奇的和婉:“神女枝关系重大,王上不可能将其置于一座空府之中。柔福从宫中得到确切消息,两日前,世子殿下已经返回府中养病了。于情于理,我这个姑母都应该去探视的。”

季礼闻言,浑身一震,急道:“戍卫营皆忙着追查离恨天,世子府根本毫无设防,世子为何要在此时返府?”

长公主却平静笑道:“也许,王上的心思,与父亲是相同的。现在,只差柔福这个说客了。”

这日午后,柔福长公主的车驾便停在了世子府前。长公主突然驾临,实属奇事,这让孟梁很是措手不及。他忙让碧城扫洒门径,恭谨的将长公主迎入府内,行礼问安。

宫中皆知,因与巫后交恶的原因,柔福长公主待世子,也甚是疏离冷淡。比如,每逢年节,长公主都会准备很多礼物送给子侄们,连内侍仆婢们都有份,却独独没有世子的;巫王也时常会有意设一些没有巫后参加的家宴,宴会上,长公主总能优雅的喝下晚辈们的敬上的美酒,却从未接过世子的杯盏。姑侄形同陌路,也难怪孟梁如此反应。

长公主环顾四周,见偌大的府邸,再无其余人影,正觉异样,一个黑袍少年从里面的书阁转了出来,到她面前,撩袍跪落:“子沂见过姑母。”

长公主大惊,忙亲自扶起对面的少年,正色道:“哪有一国世子向一国长公主行如此大礼的,真是不知轻重。”说完,她命其余人都退下。

九辰早就猜出她的来意,只说了句“姑母稍待”,便起身进了书阁。片刻后,他捧出一个古朴无纹的木盒,盒内,一枝青木碧华正盛。

长公主定眸看着,不知不觉中,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枝上碧叶。一抹冰凉穿心而过,恰似如烟往事,了无痕迹。

九辰将她的反应一分分收在眼底,黑眸灼灼:“姑母也觉得,仅凭此枝,就能让离恨天自曝行迹么?”

柔福长公主悚然一惊,触电般收回手,叹道:“我只是个说客而已,哪里懂这些?”

九辰见她如此,忽然轻笑出声,道:“是子沂糊涂了,姑母莫怪。”

他们姑侄之间本就生疏,加上六年未见,柔福长公主一直严守着那道防线,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失了姿态。此刻,九辰的反应,倒让她有些怔忡。

许久,长公主叹道:“殿下肯为侯府考虑,柔福感激不尽。只是,柔福有个不情之请。”

“姑母但说无妨。”

“这个人情,日后让柔福来还,与侯府无关。”长公主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