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竹摇真想拉琳琅去后头找小倌儿, 好歹被奚月拦了下来。然后竹摇就有些不高兴, 自己回了房闷着,琳琅倒是喜滋滋的, 进了奚月的卧房, 给她端茶倒水,用波斯语聊天。
奚月则在想杨川。因为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杨川忽地面色不大对。后来她屏息辩其气息,发现他气息乱得很,好似有什么心事。
她很想问上一问, 但又无从开口。好在傍晚再见到杨川时, 他已经恢复如初了。
几人顶着气氛的诡异再见面, 是因曾培被竹摇身边的婢女请了过来。清晨那一战后, 门达果然发了大脾气,碍于曾培是千户, 而且“查案路上遇到歹人袭击奚大人家,属下便出手相助”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实在找不出错,门达就只好先让他回家待着。
但门达的阴狠曾培也清楚, 是以竹摇身边的人过去时,差点被曾培认为是门达派来暗杀他的,好在没打开门就先砍一刀。
此时再见到奚月杨川, 曾培一下子有了劫后余生之感。
他坐在桌边抹着冷汗, 哑笑了两声:“真够悬的!当时去就去了, 完事之后我回家,细想起来直出冷汗!”
奚月心里有愧,亲手倒了茶推给他:“对不住啊,拖累你了。”
“没事,值得的!奚大哥没了之后,我早不想在门达手底下干了!”曾培说着喝了口茶,喝完还朝奚月咧嘴笑,“多谢啊,这茶真香,旁人沏的都比不了。”
这话里显然掺着殷勤,竹摇立刻便笑靥如花地回了一句:“奚大人来,我当然要用好茶招待。”
言外之意有二,一是茶香跟奚月关系不大,二是这茶本来是招待奚月的,跟你曾培可没关系!
曾培瞪了她一眼但没好发作,奚月头疼地从桌下攥了攥她的手腕,一脑门子官司。
怎么曾培也怪怪的……
刚才那句话听着,有问题啊?
她想得头大,按了按太阳穴,说正事:“我们得尽快离开京城。”
杨川倚在墙边抱臂点头:“自然,但怎么走?”
各道城门,哪处不能安插东厂的眼线?哪处锦衣卫不能查?如果奚月帮他们都易个容,那倒是可以轻松逃命了,可她似乎又不肯让曾培他们知道她那易容的本事。
于是杨川看了看她,没贸然开这个口。
奚月果然也没提易容,她沉了一沉,说:“我在想,在京里闹点什么事,让东厂和锦衣卫都不得不派人过去帮忙,分散城门处的兵力,然后咱们趁机出去?”
“太危险了。”杨川摇头,“再说,分散了人有什么用?就算只剩一个人守城门,认出了我们,也可以立刻叫帮手来。”
“人少了就可以灭口了啊。”奚月淡泊道。
杨川一噎,心说小师妹你可真干脆。
几人于是还真琢磨起了在京里闹点什么乱子好的问题。主要是除此之外,他们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主意。
奚月想的是烧粮仓或者倒钞局,杨川盯着地图看了会儿,点了点前门一带集市繁华的街道。
曾培摇头,说集市里人太多,搞不好要烧死很多无辜百姓。略作忖度,说要不然烧木仓?
木仓一旦烧起来,火不好灭,烧个几天都是有可能的,能多拖延些时候。
沈不栖在旁一直没说上话,等到他们都说完,他两眼放光说:“要不咱把东厂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