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鬟跟着,她放心。”琴意吐了吐粉色小舌,满眼不屑:“她不过是担心我乱跑,坏了萧家女子的声誉而已,左右就把大姐当回事……算了,秋宁,你两个时辰之后记得回去里面跪着,别误了时辰。”
“奴婢……真不能跟着小姐吗?”
琴意扁扁嘴:“你好不糊涂,你跟着我,别人如何与我说话?哎!给你碎银买吃的去,回来大娘问起,就说是与我买素包吃,明白吗?”
“奴婢省得。”
秋宁接过碎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在三小姐不耐之前,麻利儿地滚了。
她翻出喜宝画的地图——不禁在心里又腹诽了一下这手七歪八扭的字,深呼吸一下顺着指示走去,越走越僻,饶是在冷宫鬼宛一样的宁书院里伺候了几年,也不由得有些胆怯,终於在一个转角,看见了喜宝所述,暗红色的大门,门身极薄,能透声。
秋宁上前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接着便是一条漆黑得看不见尽头的长廊。
“你是谁?止步!”
身后,倏地晌起一把尖细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几乎把她吓得心神俱裂,她一回头,只见得一个穿着气派的白脸少年皱着细眉,瞪向她:“你是谁?区区一个丫鬟,为何来此僻静处?莫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这里面的,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速速离去!”
少年说话时,声音又快又有节奏感,劈头的一顿话把秋宁给说懵了,差点就应了下来,她看着他女气的长相与纤瘦的身材,不由得灵机一动,阉人?寻常富贵或者官宦的府里都不能用阉人作奴,她立刻想起了四小姐的话,便福了福身,试探:“我是替萧家小姐送信来的。”
“嗯?”少年果即变脸:“什么信,为何不亲身前来?”
秋宁一看有戏:“这事不便多说,小姐只说要奴婢亲手交给一位昭公子,这位公子穿着华贵,请问是不是……”
“不是我!”明安少年松了口气,责怪:“我还当是谁呢!你也不早说,来来来,我家主子等好久了,你速到里头去,昭公子自会见你——稍等,你可没带什么武器吧?”
“当然没有!奴婢区区一界弱质女子,何以会藏有武器?”
“没有便好。”明安昂了昂下巴,略加警告:“你别打坏主意,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你肯定逃不掉,这一带的山林都有侍卫把守,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马人头落地……进去罢!”
秋宁听得莫名其妙,转身走入黑暗的长廊,走至一半,忽然一阵冷汗。
能以阉人作奴,又有成行侍卫?主子要送信的人,到底是何等尊贵的人物?
到光明稍显之时,听到脚步声的宁昭快步探身出来,一边嚷着:“宝妹妹,我等你等得好苦!”
被误认作‘宝妹妹’的秋宁尴尬不已,她边往前走进问:“可是昭公子?奴婢是萧四小姐的丫鬟,特地来替她送信的。”
到达内室,借着烛光,困惑的宁昭终於看清来人,比喜宝灵秀的脸蛋不但没让他欣喜,反而是失望之极:“真不是宝妹妹?为何她不亲自前来?”
他紧紧地盯着秋宁,希望她下一秒就告诉自己,喜宝待会还是会来的,只是需要多等一会……他翘首以盼,盼了一个月,想得都想挠脸了!因此,秋宁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都尽收他眼底,她先是不忿与担忧,然后脸容扭曲了一下,才装出祥和的语气来:“小姐……小姐只是略感不适……还请昭公子莫要担心,小姐已修书一封给您。”
这表情变化太过奇怪,宁昭拢起了眉,急道:“快交给我!”
秋宁从怀中摸出香帕,解开,露出一方宣纸片,交与他手中,他接过后,便忙不迭地看起来,一手秀丽的字体,果然字如其人。
信中所述,说是因病不能前来,以及深深的思念,用词简洁大方,让他不要担心她,她一切无碍,府中家人对她很好,嫁娶之事可以放缓。
信末,附上一首小词,用词之优美,让宁昭不禁开口念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读到最后,他不禁眼眶湿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宁昭颤抖着手,把信细细摺好,贴至心口中抱紧。
一旁的秋宁表面不显,实在吓得目瞪口呆,一个贵公子在她面前哭了?就一封信?看了第一封信都眼眶泛泪了,看完第二封,还不得哭成泪人?不禁暗叹主子的神机妙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
话说我昨儿两天停更有在作者有话说提过呀qaq是因为撞上大姨妈了…本来因为有些害羞就没在公共章节说,大家也别在留言提到嗯!给我爱的么么大就好!>3<女主用的这小手段在谈恋爱时装可怜挺有用的嗯…下章分解!
☆、第027章
宁昭捂久了,才依依不舍地把它小心收好,眼边犹有泪痕,俊秀的小脸上鼻尖红红,透出种明澄柔弱的好看。
这时,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秋宁一脸不安地把另一张香帕塞回怀里,他眼尖地发现香帕的一角纸来,顿时警铃大作,喝道:“拿出来!”
“拿什么?”秋宁慌张地把香帕捂得紧紧的,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没有了!”
“你敢藏着喜宝的信不给我!”
宁昭怒极,伸手欲抢,秋宁干的粗活多,力气不比他小,适时的挣紮了几下,装作不敌松手,香帕被抢了去,他视若珍宝地打开,里头是和刚才那张平整的纸不同,皱成一团的纸团儿,纸质脆弱,他小心地把它弄平。
“小姐说……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不把这封信给你看。”
秋宁抿着唇,满脸不安。
这封信长得多,宁昭花了好一会才看完,看到一半时,他的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双手颤抖,几乎把脆弱的纸质捏断,他呜咽一声,不停地抹泪,这回信上附着的诗句,彷佛一把冰锥,鉴得他的心又痛又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都怪我,都怪我让你受苦了……”
胸口处似被攥紧,宁昭一手拿着信,一手掩着脸痛哭。
自从与喜宝相识后,他自觉成熟了许多,也不再摔疼了就掉眼泪,只是本质上,他仍是那个容易心软又有些温吞的小少年,心爱的女孩因他而受苦,简直让他肝肠寸断。
“昭公子……”
“你如实告诉我,宝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宁昭抬起头,满脸的泪水,说起话来都一抽一噎的,激动不已。
秋宁便照着喜宝教她的话,徐徐道来:“小姐的娘亲喜得鳞儿,大夫人就更视小姐为眼中钉了,还要把她许配给一个纨绔子弟,肯定不是个好的!小姐心系昭公子,积郁成疾,大夫人寻个由头又禁了她的足,小姐……小姐她心里苦,哭着写完信,还怕昭公子您担忧,就把第一封信揉了要扔,再写下一封报喜的。”
“许配给别人?”宁昭恍惚地重复了一次,随即怒极:“她如何敢!宝妹妹是我的女人,只能嫁给我!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