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无事就好。”马明义倒了杯热茶,三指捏着放到毛不思面前,“这盏茶便当我替那丫头给姑娘赔罪,她素日里鲁莽惯了,姑娘莫介意。”

温和的话语配上马明义的容貌,毛不思怎么看怎么别扭。

要知道,她认识马明义这么多年,也没瞧见他这么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向她道歉,哪怕昨夜做过心里建设,这会儿真遇上,还是免不了心中气闷。

“烫、烫、烫!”毛不思端着热茶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滚过喉咙,烫的毛不思直打颤,便用手掌扇风,便指着马明义的鼻子,“谁家赔礼道歉用开水的,你当是菜市场小贩给白斩鸡脱毛么!”

“怒急伤身。”高显瞧她的模样便知她多少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马明义说得对,如果不是事先把事情告知于她,依着毛不思的性子,定会闹得他们计划无法执行,他面色不改,又倒了杯茶,手心横空划过,再度奉上,“这杯该是好入口的。”

对方不气不恼,毛不思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你别生气,我晓得刚刚是我不对。”小仙姑的心情随着高显的到来明显好了许多,连带着脾气也柔和下来,她歪着头,思考了半响,“不然,我把之前失传的秘法写下来送你,权当赔罪。”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毛不思冷哼着抬头,像只骄傲的孔雀,心里不停地宽慰自己:忍一忍,就三天,三天过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这顿早饭毛不思味同嚼蜡,连平日里最爱的小笼包都吃不下去。

翠绿的黄瓜段被马明义顺手夹到毛不思眼前的碗碟中,动作娴熟的如同做过千遍百遍,“多吃些。”

“我爱吃肉。”毛不思握着筷子。

话刚说出声,身体就诚实的夹了起来,黄瓜段咬在嘴巴里脆生生的,“比起来,还是咱家菜园子里种的小黄瓜好吃。”

这是小仙姑的回答。

自从高显出现,小仙姑就不在让她每日昏睡一个时辰,而是和她商量着直接把她的身子一分为二,两种意识同存。

毛不思想了又想,觉得与其自己睡过去,不知道他俩在那两小时干什么,还不如从头到尾醒来盯着,也就勉强答应了小仙姑。

高显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很周到,令人如沐春风,对毛不思也多番照料,即便如此,每每三个人在一起,毛不思还是由衷的感觉到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疏离感。

毛不思叼着筷子,有点忧伤,自己现在跟大瓦的巨型灯泡有什么区别,偏生她还不好说些什么,心里却是把马明义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等咱们回到南桐,你便捏个泥塑把我放进去。”小仙姑絮絮叨叨的畅想着未来。

马明义只安静的听着,面上依旧挂着笑,并不着急答话。

偶尔毛不思也能感受到小仙姑身上散发出来的点点不安,只不过她不说,她便当做不知道。

从吃完早饭到现在,毛不思已经呆在客厅看马明义自己和自己下棋下了一上午了,偶尔起身倒杯水,已经是他所有的活动量。

电视没开,客厅内安安静静的,自从高显出现,凤璜就一直躲在降魔杖里没出来,毛不思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相对而坐,高显很安静,小仙姑也很安静,诺大的空间,只偶尔发出毛不思啃零食的声音。

咬着零食,毛不思无聊到想要抓狂,她开始庆幸,幸好马明义不是高显这么个性子,不然非憋死她不可。

“要不你教我下棋吧。”毛不思实在忍不住开口。她扭头看了眼小仙姑,就瞧她撑着身子,笑眯眯地望着马明义,全然不觉周围有多沉闷。

“好。”高显点点头,粗粗把规则跟毛不思讲了遍,“懂否?”

“否。”毛不思摇头,再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那你二人一起。”高显指挥着马明义摆子,这是他下了好多年的一盘棋,无论如何走,只要西北角落下一子,便是个败局。

毛不思不会下棋,重任便压在了小仙姑身上,一局棋从正中午下到夕阳西下。

高显不愿意完结,她们便有子可走,四处碰壁却又有一线生机。

磨到最后,连毛不思的火气都给磨出来了,若不是小仙姑力量比她强大,强行压制住她的脾气,她真怀疑自己会忍不住一巴掌招呼到高显脑袋上。

最后一子落下,这局棋,和不了,赢不了。

“我再落子就输了。”小仙姑的声音很轻,从开始的愉悦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沉静。

“是啊。”高显回应她,笑的那么好看,“输了。”

身体骤然一轻,毛不思瞬间得到了身体全部的掌控权,那个借用着她半个身子的人,莫名的躲了起来。

眼睛一眨,泪水就涌出来,啪嗒落在棋盘上。

毛不思慌忙抬起手背抹掉,显然这眼泪不是自个的,“她怎么了?”

“她的棋是我教的,却怎得也下不好。”毛不思手中的棋子被高显捻起,随意地落下,胜负已分,他手指轻点着漆面,“后来她就非逼着我让她,我瞧她着实不开心,便允了。”

那日,他坐在石桌前,雀鸟在树上叽喳个不停,她拉着他的袖口,模样很是讨人喜欢,他只得笑道:莫闹,莫闹,应你便是,我但凡活一天,便让你赢一天。

“可是今天……”毛不思喃喃。

“她输了。”

☆、一线生机

“仙姑?”毛不思在一片白雾蒙蒙中寻找着躲起来的人儿,明明就在她的身体里,可是真要找到她,却是这般的困难。

自从输了那局棋,从黄昏到天明,她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整夜,高显并没有多少的能量可以长时间支撑马明义的身体,大多数时候,是她和马明义相顾无言。

“那丫头,一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就躲起来。”许久,马明义才开口,那是高显的回忆,“多少年了,一点没变。”

时间不停的被消耗,耗到最后,还是毛不思看不下去,一个等,一个躲,这样折腾到什么时候,何况,高显那还有那么多时间经得起等。这才自告奋勇,双眼一闭,用所有的神识去寻找那个不知匿在何处的胆小鬼。

“逃避现实是最愚蠢的行为。”毛不思扯着嗓子,回应她的是不停传来的回声,她有些焦急,小仙姑比她多活了千年,理应比她更懂得“转瞬即逝”这四个字的曙歌道理才对,“你出来啊。”

好坏总要面对不是。

四周一片空白,毛不思不停的从一个地方奔跑着寻到另一个地方,明明极小的地方,真正设身处地进来,却是那般的广阔,广阔到寻找一个人都如此的不容易。

毛不思跑了半天,这会儿累的直掐腰,高声道,“仙姑,你我都是修习之人,理该晓得,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依旧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