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离世之前说,你连想改变别人的念头都不要有。要学着像太阳一样,只是发出光和热。陈燕西觉着这句话在理,有人觉得阳光温暖,有人觉得刺眼。
不要为谁改变,也不要试图改变谁。
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拯救者。
陈燕西说:金何坤,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即使现在看不清,也终会等到那一天。
他是飞鸟,属于蓝天。
陈燕西比谁都清楚。
发泄之后,夜已深沉。两人纠缠回床,商量着再战几回,还是稍做休息。
浴室里水气氤氲,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唯见那镜面之上,留有着两个掌印。均五指张开,似极力撑住。
没多久,陈燕西又返回浴室。
他眼尾潮红,三两下抹去手印。
第二十七章
沉船上方,是隐隐天光。仅目之所及那一处,遥远、寒冷、孤独无边。
黑暗常伴,技术潜水员或许与自由潜水员不太一样。做技术潜这一行,见惯生死,见惯腐朽,在葬身水底的危险中如履薄冰。
一潜就是半辈子。
不少老潜员总说,干完这一票,就转行。然后在接到下一次任务时,又义无反顾地跃进大海里。他们羡慕那些“真正的潜水员”,游过世间最美的潜点,再去探索未知神秘的洞穴。
“但对技潜员来说,诸如雪天下水切割船体钢板,被大风大浪搞得七荤八素撞击船舷,或者发生空难,冒着危险去寻找黑匣子的下落。这些就跟家常便饭似的,说不清重复干了多少年。”
陈燕西出门,没带金何坤。照例在午夜时分,他们将潜入波阳湖,打捞尸体。
今天早间下过雨,天阴沉。倒春寒强劲,冷风一头撞着玻璃,哐哐直响。
金何坤堵在门口,不希望陈燕西出去。
“你心病好了是吧,就不怕出事?”
“阴影那是对大海,一小小湖泊难不住我。哎,坤爷,麻烦您让让。我要迟到了。”
陈燕西提着干式潜水衣,里面还得穿棉服。暖宝宝带了一盒,今天水下温度更低,怕搞不好弄出失温症。
他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想单手掀开金何坤,“今晚家属也会来,打捞过程不长。白天船长说带了批人再去摸点,尸体位置基本确定,小问题。”
两人僵持不下,各自搓火。稍有不慎,真可能会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