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推了门出去找他,屋里静悄悄的,我去敲了敲他房门,没动静,推门进去发现他没在。
奇怪,我在屋里找了一轮都没找到他,是去公司了?这都快吃饭了。
我打电话给他的司机,他司机道:“今天是去医院复检的时间,萧总预约了医生的,但是早晨一大早萧总的叔叔就来找他好像有急事,所以没有去,刚才送了你回来,他就让我送他去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他让我先回家了,说时间比较长,等检查好了再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我心里内疚起来,他一贯在我面前强势冷静,我不知不觉中,真的忘记了他其实是个才恢复身体的病人,他又一贯好强,每次去医院都不爱要人陪的,确认了下他现在的地址,便下了楼,这时候已经是交接班的时间了,出租车打不到的,我租了个公共自行车骑车往医院行去。
医院应该已经下班了,也不知道萧恪还在不在,我陪他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进了电梯往十八楼复健科去,楼层到了门开了,我走出去看到整个楼层只亮着走道灯,已经都没人了,有两个牛高马大的男护士带着口罩推着个轮椅往电梯走进来,轮椅上的男子穿着病人服带着口罩,头垂着,身形有点像萧恪……不对,那眉毛,就是萧恪!
我忽然毛骨悚然,转身立刻又回了电梯里,那两个男护士警戒地看了我一眼,我笑道:“忽然想起忘记拿医保卡了。”
两个男护士没说话,我看他们按了地下负三楼车库的楼层,手里捏出了一把汗,拿起了手机拨给了宁寅:“小宁,帮我和你家小佑说一声,我现在在康慈医院地下车库负三楼那里的车子等他,麻烦他把我的医保卡送过来一下,我预约了医生,来不及了。”
那边宁寅开始还诧异地问:“啊?”后来就一直沉默,最后干脆利落道:“我们马上到。”
我挂了电话,在那两个男护士的目光下,假装若无其事,心脏却激烈跳动,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萧恪,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惶恐,萧恪这是还活着么?巨大的惶恐擢取了我的心脏,我的手几乎已经在微微发抖,早知道就不和他吵架了,我心里巨大的悔意犹如潮水一样的涌了上来。
楼层叮的一声到了,我礼貌地按住开门键,示意他们先走,一个男护士先走了出去,弯下腰去扛轮椅,另外一个男护士在后头推,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的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敲了下关门键,另外一只脚飞快地往外头的那个男护士的头踢了一脚,他向后倒去,门合并起来,我飞快按了最高的楼层。推着轮椅的那个男护士目露凶光从腰里拔出了一把刀来向我戳来,我侧过身避开给他肘击,没想到他灵活得很反过来躲开了一边大手将那一大排的电梯楼层都按亮了!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直接拿着刀向萧恪刺去,我的心抽起来,一脚狠狠踢在了他的胸膛,他被我踢到电梯门上,正好这时到了负一楼,楼层开了,他向外倒去,外头有人,我抬眼一看居然是之前被我踢出去的那个护士!我连忙去按关门按钮,却已来不及了他已经死死按住了外头的按钮。
我见状不妙连忙去推萧恪,将整个轮椅往前一撞,冲了出去,之前那个摔出去的护士也爬了起来,两个人都向我冲过来,我狠狠地往萧恪轮椅下头使劲一踢,让他轮椅一直向前冲出去,反过来迎向他们。
不得不说跆拳道经历给了我很大帮助,但是对方可不和你讲究什么比武礼节,都拿着匕首凶相毕露,我闪避不及手上腿上都中了几刀,应该没有在要害处,但是他们也没搞到好的,一个被我踢到腿间,脸色都变了捂着裆在跳,另外一个终于找到空子看把我按到了地上,他用膝盖紧紧顶住了我的腰眼,拉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地板上撞,好狠,没几下我的眼就黑了,昏迷过去之前我终于感觉到了有人冲了进来。
之后我昏迷了许久,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壮烈地在病床上,身体各处似乎都被绑着一样动不了,嘴上罩着氧气罩,萧恪坐在一旁,眼圈发红,看到我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轻问我:“醒了?”
我看到他完好无缺,松了口气,想动手,却发现肩膀好疼,那里似乎有个刀伤。他按住我的手臂道:“不要乱动,还在输液。”一边按了床头的铃,过了一会儿护士和医生都过来了,开始给我测血压检查状况。
我直挺挺地像一具尸体一样地躺着,头疼得不得了,眼睛一阵一阵地昏花,护士替我除下了氧气罩,问我:“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闭了眼睛艰难地说:“头疼,晕,想吐。”
护士轻声道:“你有些脑震荡,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么?”
我头脑有些迟钝,迟疑了一会儿,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说林观生好还是萧芜好,萧恪抓着我的手忽然收紧,问我:“你还记得我么?”
我笑了下:“萧恪……对不起,不该为了别人和你吵架的……我现在,是叫萧芜吧?”
萧恪嘴唇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我的手,哑声说了句:“你真的是……要把我给急死。”
☆、第62章
清醒没多久警察就来问我那天的情形,我如实说了后,他们便走了。之后才从萧恪嘴里知道,原来那天他是复检结束后在卫生间被暗算的,那两个人被逮住了,因为宁寅挂了我的电话以后干脆利落地打了110报警,然后叫了萧佑一起赶了过来,警察先到的,正好将他们抓住,现在正在审问中,而我和萧恪都被送进了医院。
好在萧恪只是被敲晕了,大概是怕用药会留下痕迹,所以很快就醒了,据来探望的关临风说,当场萧恪就从病床上直接冲到了抢救室,大家差点忘记了他的双腿是不能走路的,之后纷纷惊叹父子情深,因为担心我,萧恪居然忽然就健步如飞了。
关临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和萧恪似笑非笑,萧恪则面无表情地给我削苹果,无动于衷。
虽然并不是很严重的脑震荡,但我的头疼头晕持续了好几天,然后我发现我那一头长发都被剃光了,萧恪告诉我因为当时不好确认我头上还有没有别的外伤,所以索性剃光了。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直没发现,因为额头上一直绑着纱布绷带,而我的手脚都有伤绑着绷带,动弹不得,还是宁寅来看往我的时候说了句光头也挺不错的,我才愕然发现我的头发没了。
这让我更不想应酬来探病的人了,一定非常丑……之后萧家的一堆亲友也都陆续来了,然后被萧恪都挡在外间送走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一个人苦恼地睁着眼睛叹气,萧恪进来问我:“叹什么气?还痛得厉害么?止痛药不能打太多的,你忍一忍。”
我苦恼地说:“太无聊了,你能拿个ipad来给我看看么。”
萧恪断然否决:“不行,医生说这段时间你不能用脑用眼太多,要观察有没有后遗症。”
我苦着脸躺在床上,感觉到屁股都被压麻了,身上也汗淋淋粘腻得很,我对萧恪说:“我想翻身,想擦擦汗。”
萧恪过来扶着我侧了身,然后去了卫生间端了盆热水过来,拧了毛巾就掀了我被子,为着换药方便,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他拿了毛巾替我擦身,一丝不苟,却完全公式化……毫无情人之间裸裎相对的缱绻,这几天他也不用别的看护,全是自己在照顾我,但是真的一直都很正经严肃,我忍不住有些埋怨:“你还在怪我么。”
萧恪拉起我的手替我擦腋下,淡淡道:“什么?”
我憋得难受:“怪我为了宁寅和你吵架。”
萧恪看了我一眼,吐了口气,将手里的毛巾扔到水里:“没有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太轻忽,明明中过一次招,还没有提高警惕,查不出就以为是意外,结果连累了你。”
我看他脸上阴沉沉的,伸了手艰难地去拉他的脖子,他不解其意,俯下身来,我艰难地探着脖子亲了他一口,这一下各处伤口都一齐造反,两眼昏花。
他又好气又好笑,扶着我躺好道:“别闹了,都成这样了还搞花样,差点以为你真的是个青涩少年了,你放心了我已经给了那边压力加紧查,也找了个保全公司,请了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
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萧维友被顺藤摸瓜供了出来,很快被拘留审讯,这挺奇怪的,按说萧维友虽然在萧恪的公司帮忙了很久,但是萧恪并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他会成为继承人的想法,他到底是怎么这么有自信杀了萧恪就能继承财产的?他一个才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又是哪里来的能量和钱财雇佣杀人?
关临风有一天又来看我,正好萧恪回公司去处理事情了,我忍不住问他:“萧维友不是在你手下么?你竟没有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关临风笑了下:“他野心一直很大,但是我挺欣赏的,事业上有野心是好事,工作动力非常足,干活非常拼命,大家都知道他想成为继承人,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能大胆到杀人,之前的车祸做得天衣无缝,再到这一次,那两个人都是退役军人,他怎么找到的?据说就是在网上找到的,你信?”l
我摇头,关临风轻轻道:“萧维恭前天来找了萧恪,坚持说他哥哥是被人误导,一直认为自己是遗嘱里的继承人,但是没有说是谁和他说的,后来老萧就去警察局翻了当时的供述,又塞了些钱,找到了原始供述,你猜是谁误导了萧维友?”
我苦恼地皱了眉头,关临风弹了下我的光脑门:“脑容量这么小,怎么猜得到呢,老萧昨天晚上喝得大醉。”
难怪萧恪昨晚也没来只让看护照顾我,我追问:“到底是谁?”
关临风轻轻叹了口气:“从前说什么天家无父子,想不到萧恪挣下来的这份家当太大,竟然连父子相残都出现了。”
我眼睛瞪大,完全不能掩饰心中的惊骇:“你是说!”
关临风笑了下:“我给他和公安局牵的线,萧维友的第一次供述里,说是萧伯父多次对他表示欣赏赞许,并且暗示萧恪的遗嘱已经确定了他为继承人,还经常给他丰厚的零花钱让他买车买房,出手十分慷慨,不似对一般的侄子辈。”
我哑然,细想起来,的确只有萧恪的父亲说,萧维友才会如此深信不疑,但是,为什么!想到萧恪如果身死,我又已经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那份遗嘱萧恪又说了并没有人知道,连他父母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已经立了遗嘱。所以如果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萧恪的遗产,就只有全归他的父母所有了!而萧恪的母亲又一直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到时候真的是轻而易举名正言顺在萧恪父亲手里,从萧恪死后的受益者来看,似乎的确他有动机,但是,他们是亲父子!平时感情又那么好,萧恪虽然在结婚生子上有些拧,平时都还是对父母十分恭敬孝顺的,怎么可能?
关临风笑道:“动机不清楚,但是你知道的,萧伯父身居高位,又有军方背景,这种没有理由的攀扯是会被当做是犯人的转移视线的攀诬,证据并不充分,他完全可以说只是有此培养意图,所以这事根本就被压了下来,连问讯都没有,萧恪也不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萧维友怎么能布下这样谨慎的杀人局?更何况那两个被抓的杀手都是退役军人,并不是一般人能指使的,怎么可能儿戏一样的在网上接生意?”
我想得头疼,摸了摸自己的头,关临风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我为上次说你的那些话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