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她最后那句话,她口中讨论的对象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
拿杂志的手,微微颤抖。
第四章
傅北瑧觉得她此刻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的她还站在原地接受段时衍意味深长的审视,另一半则幽幽飘到了楼上,打开电脑搜索起了今日黄历
她猜的没错,上面果然写着诸事不宜,严禁出门!
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泰川这样的高级公寓,电梯门又不是纸糊的,怎么说也该有点基础隔音功能,她刚刚那句话说得又没有多大声,段时衍没听见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但架不住内心有只怂不拉几的土拨鼠偏要拨开地面的土层,钻到她耳边发出恶魔的声音:万一呢。
万一就是那么巧,被他给听到了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傅北瑧就尬得脚趾抠地,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干脆让她原地去世算了的冲动。
旁边的顾予橙试图找点话题打破僵局,她哈哈干笑两声:“这不是段总吗,好巧,我们刚才看杂志上的采访,还聊起您了。”
傅北瑧用力闭了闭眼。
论起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夫,顾予橙可谓是十年如一日的一骑绝尘。
“哦?”段时衍的目光在傅北瑧握着的那本杂志上打了个转,他眼含深意,“都聊我什么了?”
傅北瑧“……”
聊你那方面的能力。
说实话当然是不可能的,傅北瑧面不改色地道:“当然是聊您对当下经济形势做出的回答。”
她说着还不露痕迹地吹了波万金油彩虹屁:“我和予橙都觉得段总在访谈中的表态做得非常有道理,很值得我们深思。”
“是吗,”段时衍仿佛被她这话勾起了兴趣,他抬起眼皮,饶有兴致地看向傅北瑧:“原来傅小姐对未来金融业的大规模整合并购与券商合并也有了解?”
傅北瑧:“……”
她再次缓缓僵成了一樽石像。
风一吹,碎石块随着她那颗破碎的心劈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顾予橙同情地看了好友一眼,偷偷摸摸抵着她的后背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傅北瑧大学虽然念的不是金融方面的专业,但她好歹在傅定邦膝下长大,或多或少对这方面的知识也有些了解,要是换了个人问她这种问题,她自信可以从记忆里翻出点什么说糊弄过去。
但对面站的是段时衍的话……傅北瑧觉得她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是有些浅见,不过这个问题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的。”傅北瑧搬出“拖”字大法,抬头望向段时衍的眼神里写满了诚意,“不如以后有时间,找机会坐下聊?”
拜托了!千万不要再问她别的了!!
他再问下去,她就真的只能冲出去当场找物业要把铲子挖个坑把自己埋进绿化带了!
段时衍垂眸,视线落在她那张写满了“啊我死了要不要干脆原地晕过去算了真的不能拔腿跑吗”的小脸上。
在她战战兢兢的注视下,他忽地勾起唇角,终于缓缓点了个头,声线低沉醇厚:“好,我记住了。”
大早上出现在泰川公寓的,想必不会是来探望朋友,除了同样住在这里外也没别的可能。傅北瑧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为防在某次上下楼时被段时衍共谈金融问题,只好被迫开始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活。
她工作室开出的薪资待遇不错,出了社会后大家找工作自然是向钱看齐,虽然这个横空出世的dawn工作室名气不大,但在钞能力的驱使下,短短几天时间,就有不少简历递到了她手里,傅北瑧目前需要的人不多,除了新招进两名设计师外,她还给自己挑了个娃娃脸助理。
助理唐圆得知被录用后高兴得不得了,小女孩明显刚步入职场,兴奋之余还壮着胆子问她:“老板,我能不能问问,这么多来面试的人里,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呀?”
傅北瑧翘着长腿坐在办公椅上,姿态宛如一只皮毛水滑的名贵大猫,她语调散漫地给了唐圆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理由:“你的脸红扑扑的,长得像个苹果,看着就觉得喜庆,吉利。”
她对助理的要求不高,有一定的美术功底,能熟练运用相关软件就好,一群应聘者里,当然要挑个看得最顺眼的。
脑补了千里马与伯乐的唐圆:“……”吉、吉祥物?
呜呜呜对不起!是她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傅北瑧最近在做的是京市一对老夫妻的来石定制,这对夫妻中的刘老先生和她外祖有些交情,这次肯将他和妻子的金婚纪念日礼物交给傅北瑧来做,也有照顾相熟小辈创业的意思。
傅北瑧早前和刘老确定过细化后的设计图,她下午抽空跑了趟铸石师傅,经过切割的宝石已经被挑拣出来,正在进行最后的镶嵌,等到镶嵌结束,只需再有抛光清洗和质检,便可大功告成。
镶嵌工作虽然她也能做,但傅北瑧心里门儿清,她在设计上有天赋,不代表她上手的功夫能比得上有过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
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老师傅是她花了大价钱聘请过来的,自然要把专业的工作分配到合适的人手里。
她算了算时间,没意外的话,应该能在老先生的金婚纪念日前将这份心意送到他手上。
心中有了底,傅北瑧的心情轻松许多,下午给新员工点了黑天鹅的蛋糕当甜点,不出意料地听见了员工们热烈的欢呼声。
当一个好老板似乎也不是很难嘛,傅北瑧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
京市cbd中心屹立着一幢幢甲级商厦和大型购物场所,四周车水马龙,无数衣着考究的白领穿行其间,不时小声和同伴议论着什么。
在这寸土寸金的中央商务区内,信合集团总部嚣张地占据了一整栋大厦,顶层会议室,关闭已久的磨砂门终于从里面推开,与会高层们一个接一个表情严肃地出来,空荡的会议室里,唯有段时衍仍坐在主位上,翻阅着手中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