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天已黄昏,远处一片橙黄色,照得彩舆更加五色斑斓。

陶靖接过仆从递来的弓箭,拉满弓弦,精准地射在彩舆上方的木头上。底下一片叫好声,夸赞新郎射术精湛,他收回长弓,谦和一笑。

陶嫤上前掀起轿帘,扶着孙启嫣走下软轿,把红绸的一头放到她手上,另一头放到陶靖手上。

傧相赞礼,喜气洋洋,陶靖看着红绸另一端葱白的小手,无声地笑了笑,领着她往里走。

跨过马鞍,走入大门,接着就是到正堂拜堂。

上方早已坐着双方父母,殷岁晴虽与陶临沅和离了,但到底是陶靖的母亲,是以今天也坐在高位。另一边是京兆尹孙知礼和刘氏,见新人入门,真是笑得合不拢嘴。

司仪扯着喉咙喊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跪拜完毕,送入洞房。

孙启嫣从蒲团上起来,因被盖头挡住了视线,又跪得时候太长,脚下有些不稳。陶靖看到后扶住她的手臂,把她送入晋宇轩的新房中。

周围关系好的兄弟忍不住笑话他,他却不以为意,一笑置之。

到了新房,婆子送上一柄玉如意,“公子掀盖头吧。”

陶靖把玉如意拿在手中,看着床榻上端坐的姑娘,他一点点挑起她的盖头,逐渐看清她的花容月貌。十六岁的姑娘正是娇美的时候,她在大红幔帐下,衬得脸蛋透着薄薄红晕,美好到了极致。

她不敢看他,低头紧紧地握着手指头。

陶靖忽地笑起来,接过婆子手里的合卺酒,“娘子能喝酒么?”

孙启嫣耳根红了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么乖,真是让人想欺负。

合卺酒一人一杯,新郎新娘缠着胳膊喝下去,她太紧张,浑身都是僵硬的,不小心被酒呛进了喉咙里,可怜兮兮地咳嗽起来。陶靖替她顺了顺背,又用拇指拭去她嘴角的酒液,“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这一句话就像冰天雪地里的氅衣,结结实实地盖在她身上,温暖又安定。

孙启嫣真的安心不少,红着脸看他,伸手去够他的衣摆,“你,你等会还要去前院么?”

陶靖笑着点头,“前面还有许多人等着,不去怎么行?”

说罢安抚她,“你若是累了就先歇下,不必等我。”

她抿了下唇,固执地摇摇头,“我会等你的。”

不知为何,陶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他拉低了声音嗯一声,“等我也好,正好还有许多事做。”

“……”

等人走后,孙启嫣脸上的温度久久没褪下去。

她刚才说了什么?她怎么那么不知羞,还说要等他,万一被他误会了怎么办!

就算想解释也晚了,她悔恨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婆子见她脸红得厉害,暧昧地笑了笑,“老奴到外面守着,姑娘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

她没出声,这会什么都不想说。

屋里只剩下她的两个丫鬟,龙凤花烛照亮了一室光景,她懊恼地把头埋进臂弯里,任凭丫鬟怎么叫都不答应。

*

陶靖的脑袋搁在窗台上,偷偷观看新房里的光景。

大哥跟启嫣姐姐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只看到自从大哥走了后,孙启嫣便一直坐立不安,脸红得不像话。

她偷笑两声,收回视线,步伐松快地走出了晋宇轩。

这样再好不过了,每个人都圆圆满满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

正要到前院寻找阿娘,转了一圈不见殷岁晴踪影,听婢仆说她方才便回去了。“夫人刚走,应当尚未走远,姑娘可以去门口看看。”

陶嫤举步往门口走去,远远地瞧见楚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门口,马车前站着一个人,正是殷岁晴无疑。

她扬起笑脸,正要到跟前,忽地看见殷岁晴对面还有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她阿爹。

陶临沅的神情有点激动,“岁岁,是不是真的?”

他刚从宾客口中得知瑜郡王去楚国公府下聘一事,这不眼巴巴地向她求证来了。殷岁晴不回答,转身要上马车,他猛地擒住她的手腕,“日子定在何时?”

殷岁晴腕上一痛,不满地挥了挥,奈何没挥开:“陶侍郎自重!”

又是陶侍郎,他厌烦极了这个称呼!

陶临沅眉头一凛,执意要问:“告诉我,在什么时候?”

殷岁晴是真生气了,腾出另一只手挥过去,他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巴掌。啪地一声,无比清晰。

“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你不要再纠缠我。”她一字一句道,眉眼里皆是无情,“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陶临沅,你好自为之。”

说着抽出手腕,弯身走入帘内。

车夫没有耽误,挥起长鞭便往前走,没多时已离开陶府。

陶嫤站在门后,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这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