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祸的都送回老家了都还不谨言慎行,那还要王家怎么办呐?
现在还是太子呢,王家就得这么缩着尾巴做人,等以后太子当了那个位子,王家岂不是全家都要回家去喝西北风了?
说到底,还不就是朱元么?
还不就是因为朱元,所以太子才记恨上了王家么?
一直被王大夫人在心里诅咒的楚庭川并不知道王家人的抱怨,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他心里也不会骑太大的波澜。
没什么,只因为胡家的人实在是太惨了。
他坐在案首,看着底下已经瘸了一条腿,形容看上去竟然已经差不多是四五十岁的胡嘉,沉声问:“依你所说,王顺是跟当地的县令勾结,私底下用仓库骗了你们,然后将真正的那批苎麻给卖掉了,将次货送进了京城?”
胡嘉满打满算现在也才二十几岁,但是看上去却已经差不多要年过半百了,一头的白发,或许是这些年的磋磨实在是太厉害,他连脊背都已经习惯性的弯了,眼角眉梢全都是岁月摧残留下的憔悴。
听见楚庭川问话,胡嘉哽咽着点头:“是,殿下,草民不敢骗您,这件事绝无什么差错,那个姓王的,他当初也才年纪轻轻,却已经有那么大的野心,我父亲还和他是忘年交,向来带他极好,他也时常来我家做客,在我家出入,两家好的如同是一家人,我父亲是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当官的,王顺这样好相处,我父亲就以为人家人好,也自以为是找到了靠山,对他掏心掏肺,进货的渠道,何时出货,这些都告诉了他.......”
楚庭川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见胡嘉哽咽难言,示意他暂停片刻,让人上了热茶,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胡嘉感激不已,端了茶颤颤巍巍的一口气都喝光了,才勉强平复了一些情绪,抿了抿唇紧跟着说下去:“然后王顺就抓住了我爹的弱点,收买了我爹的两个老伙计,等到趁着我爹领着全家青壮去堤上抗洪的时候,将仓库给搬空,把里头的货物给调换了,我爹回来以后,那批货已经送去京城了,他也没想太多,毕竟是官府打过招呼的,谁知道,谁知道这一等,等来的竟然就是衙门的人!”
这么多年的经历早就已经把胡嘉磋磨得没有了半点棱角,他坐在那里,习惯性的佝偻着身子,很畏缩,也很害怕,不时地抬头下意识去看楚庭川的脸色,生怕楚庭川不耐烦或是翻脸。
要等见楚庭川点头,或是楚庭川看过来,他才敢继续往下说。
“我父亲被捉起来,当地县令分明知道全部过程,却一口咬定我父亲是故意以次充好,蒙混朝廷,试图将我父亲屈打成招,可我父亲向来是很刚硬的人,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和污蔑?因此死活不肯答应,但是那县令却不管不顾,并且还判了秋后,把死刑名单报上了刑部。幸好我当时被父亲差遣去外家,所以才逃过一劫,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我外家也四处活动,想替我父亲洗刷冤屈,我父亲硬着一口气不肯承认罪名,我外家倾家荡产,刑部这里有个主簿看我们可怜,就指点我们上京告状,我们就急忙来了,刑部终于决定重审我父亲的案子,谁知道我们上京的路上却遇见了追杀,所有准备好的证据都没了,我外祖父也丢了性命,我舅舅失踪至今还未找到人,想必也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堂中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