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夜然很明白，夜然只是反应慢而已，对有些事情理解的慢一些，可是这次的事情是明摆着的，没有了法力，去到深山老林里面去，需要面对什么，没人说的准，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百分百确定的，这次是非常危险的，那里是一个基本没人去过的深山老林，也就是说，里面有什么东西，基本没人知道，在别的地方或许快绝迹的老虎什么的，在里面可能有很多。

对现在的夜然来说，老虎翻手可灭，可是没有法术呢，就靠着强于常人的身体，跟老虎搏杀，生死也只在一瞬间，谁也不敢保证，就算是这样，夜然也依旧跟在自己的身边，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助一个不算很熟悉的朋友，完全是因为夜子羽要去的关系，没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看着夜然的背影，夜子羽还是有点良心不忍，这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自己为了心里的执念，去冒生命危险也就算了，可是夜然呢？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冒险？去为自己的事情买单？夜然也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夜子羽心里叹了口气。

“阿然，这次你就别去了吧，留下来。”夜子羽犹豫了一下之后，如此说道，然后闭上了眼睛，显得有些默然，他还是不愿意让夜然冒险，或者说是给夜然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啪嗒。”夜然手上拿着的被子掉到了床上，他转过身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夜子羽，嘴巴有些颤抖，嗫嚅的说道：“公......公子，是阿然哪里做错了吗？您为什么要赶我走，您告诉我，我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请您不要赶我走，阿然没地方去了。”

看着这个跟着自己几百年的弟弟，夜子羽心里也是很感慨的，夜然已经多久没有这种表情了，上次应该是生前被夜熊赶出家门的时候吧？对，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出现救了他，在后来死掉之后，夜熊要让他魂飞魄散，他的脸都没有丝毫变色，可是现在竟然因为自己让他走，就变得这么失态了？夜然现在虽然没地方去，可是他这等实力，随便找个山里，当个鬼王是没问题的，一大帮小弟跟着，只要不惹事，活的肯定很舒服，远比跟着自己冒险要强的多，可是夜然根本没想到这些，他只是在害怕，怕公子不要自己了，可是他又不是很会说话，只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一直在一个劲的认错，让夜子羽也有些无奈。

“你停一下。”看到夜然有变身话痨的样子，夜子羽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说道：“我不是赶你走，你知道我这次跟初七一起出去会很危险，可能死掉，我不想让你冒险，所以才让你走，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几百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虽然你一直喊我公子，可是我们的感情是不变的，现在是时候了，你自己可以过的更好，现在我们去过中海之后，父亲一直派来监视你的人，也没了，你只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就没有危险了。”

听了夜子羽的话，夜然稍微轻松了一点，什么也没说，当然这不是夜然动心了，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示意自己不答应，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公子在哪我在哪，公子生我生，公子死我死，没有公子就没有阿然，从你帮助我开始，你就不止是我的哥哥了，而是我愿意侍奉一生的公子，我又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开，公子，请收回你刚才的命令吧。”

夜子羽心里的感情很复杂，既欣慰又心疼，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夜然会拒绝，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这是多此一举，夜然是不需要用到这种手段的，夜子羽欣慰的是，夜然愿意跟他同生共死，心疼的是，夜然这么多年，只为了自己活着，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从来不去为自己考虑，夜子羽有些不忍心，可是这是夜然自己的选择，夜子羽能说什么呢？这或许是夜然最重要的使命吧。

夜子羽也明白，他不是夜然，不明白夜然心里在想什么，考虑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在他的角度看来，这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在夜然的心里呢？谁也说不清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哪怕是白白送死，都是毫不犹豫。

其实夜然心里也很不平静，不是畏惧生死，从人变成鬼，经历过第一次死亡之海，夜然就不害怕了，反正都是两眼一闭的事，现在死了或许没有再睁开的可能了，但是夜然一点也不在乎，他不是个怕死的人，从小夜然就没有感受过一点微暖，是夜子羽的友好，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色彩的，但是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他，这只是特例罢了。

经过二十多年人生的摧残，夜然明白到，不是这个世界有色彩，而是公子给自己带来的色彩，从那以后，他的人生活着鬼生都只是为了夜子羽而活着的，只为了他曾经让自己感受到过的美好，是他让自己的母亲，一个被夜熊赶出去的婢女，能在死后得到一块地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