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下的时候,阿丑他们被宫人领出了偏僻的小院,朝那华美的大殿而去。
夜里宫中设宴,庆新皇登基,自是百官与君王同欢了。
此时残月刚挂夜空,散发淡淡银辉,凉风拂来,伴有轻柔香味。阿丑加快脚步,跟上那领路的宫人,鼻里吸着好闻的花草味,偷偷瞄了一眼四周,这儿清幽僻静,同那偏僻的小院一般。
穿过了回廊,先是入了小路,走了半刻钟从小路出来,眼前的路面就宽阔了。屋梁更为精美,宫楼更为轩壮,眼中竟是威严华美的殿宇。
阿丑他们其实也进不得宫殿里头,只在偏殿帮忙干活,没见到王爷,阿丑心就不安了。并非不安自个儿会遇什么事,只怕有人对王爷不利。
可转眼一想,百官朝臣,皇亲国戚,多人都在哪殿堂里,怎会出什么事呢?
阿丑忙完手上的活,望着不远处的宫殿,宫人忙碌着进出,布置着大殿。天色暗下之时,只等着那一道道佳肴,一壶壶美酒往里头送。
纵然阿丑想着大殿里不止王爷与那人,可还是不安心了,也是正此时,邢风来了他身边,朝他说了一句,阿丑就跟着邢风往里间去了。
邢风只递给他一套深色的布衣,一看就知是什么人穿的,阿丑二话不说,将衣裳往身上套。随后邢风递给他一个果盘,他也懂得,连忙道谢着。
邢风轻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消失了夜里。阿丑也不知他去何处,只想着该是隐在暗处,同暗卫在一起的。
阿丑虽只进宫了几回,可宫里的规矩早就知道,从前同那少年进宫,就学了不少。后来王爷还是皇子时,他跟着王爷进宫,也得穆总管教导过,那时穆总管还是宫里的人,还不是王府里的总管。
五年前来了王府里,跟在王爷身边,虽是只同王爷进宫几回,也是将宫里的规矩摸了个明白。
这会儿要进大殿,阿丑自是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跟在别人身后,像别人做的那样,小心放置好手里端的东西,在他前面的人已放好了。可阿丑竟直径上前,走到最前边的矮桌前,将手里的果盘放了上去。这一放下果盘,就见了这桌上已有了,本是不需要的。
在位上的那人只朝他轻笑,容色美如玉,眼里竟是华光潆绕。阿丑像是晓知他是何意,绕过去,到了他身后,临擦身时,那人分明伸手摸了他的手背。
“怎不斟酒?”听着身前的人话语,阿丑忙拿过酒壶,侧身为他斟酒。
“这身衣倒是合适…………”那人侧面优美,线条流畅且有华丽的质感,令人忍不住想触摸上去,瞧瞧这肤色是否滑腻。
阿丑自是不敢这怎么做,垂下眼皮,恢复了神志,继续斟酒。等他斟完酒,退身一步时方想起王爷说的话,这身衣裳合适他么?
“来………”一直修长清俊的手骨伸到阿丑面前,手上拿了精美的酒杯,那人微微侧头,勾出一笑,语道:“本王哪里会让你做这衣裳的主子?”
阿丑怕他话语声大了,被旁人听去,只得弯下腰倾身过去,这一过去,又听得王爷小声道:“没了那玩意儿…………床榻里你该怎的快活…………”
这嗓音低沉柔情,言语轻佻细细,一时间阿丑就赤红了耳面,赶忙退身了。
第九十二章
酒壶还在他手里,也还得为王爷斟酒,不过王爷杯里的水酒是不满的,阿丑有意为之,只怕王爷醉酒,今夜还要人扶着回府。
阿丑进殿半刻钟后,群臣也入座完了,这下方的位子上都有着谁,阿丑不敢张望。那对面有着谁,阿丑看得清,只是忽略过去了。
那夏铭不是在么?不知是因何,如今他倒没有面上露恨意,看着阿丑的眼也淡漠着,瞧不出什么情愫。
就算如此,阿丑也不会天真得以为夏铭不憎恨他了,就算没有那回的事,夏铭依旧憎恨他。因了夏梓晏,他的三弟,从小便是如此,阿丑心里清楚。
那回之事,阿丑不知王爷是如何折磨了他,后来在猎场见了,夏铭恨他入骨。那恨意如刀锋锐利,似要将人千刀万剐,才解心头之恨。
阿丑自是避免与他对望,夏铭将那恨藏了起来,他何要招惹?纵然他也恨了夏铭,只是那是从前之事,他不想提了。
刚进殿里,其实阿丑还见着了一人,那人面容阴柔,俊秀姿美。眼中平静一片,波澜不惊,显得沉静。他见了阿丑也只是眼中微微一怔,随后就转了眼,似乎从没见过阿丑这人。
对阿丑而言,这人只是轻佻了些,从前就戏弄他,后来在花楼还对他做那事。说是恨他也不太恨,毕竟他还是没做完那事,再后来亲眼见了他被人欺辱,心中自是不忍的,所以那时阿丑才回求着王爷放了这人。没想王爷并不理会他,这人受的苦就更多了。
比起夏铭,阿丑是不恨这人的,从前不恨,现在也不曾。
阿丑站在王爷身后,再不敢乱瞧谁了,就是那楚大人,阿丑只晃了一眼他的身影,没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