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没再给女儿多问的机会,转个身走了开,只心心念着,那两位……可最好别在这时候叙上了旧。
再说锦年。
这熊孩子此时满心眼的都是梁唯家院子里那只憨态可掬的大雪人,又惦记着安瑞半天前给自个儿的承诺,愈发恨不得脚底生风立时就能给奔回去。奈何队友不给力,身后好好的一雪橇犬由于伙食太棒硬生生给养成了拖油瓶,跑起来实在是碍事,拖一下才动一下,只管在那儿装死。
另一方面,哈哈也十分幽怨的望着锦年,只觉得这小主人实在是不如上一任好,跟着上一任的时候,自个儿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没事还有纤纤玉手给自己挠挠肚皮顺顺毛,而跟着这熊孩子……三天两头儿累成狗。
因着一人一狗这般僵持,原本不长的一段路也耽搁了不久时间,待锦年终于赶回自家小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她着急的望着被阳光镀的金灿灿的庭中白雪,生怕它化了,赶紧的就推门而入,可——
客厅中空无一人。
桌上的姜茶还冒着袅袅青烟,但是方才三人谈天时倚靠的沙发上已经空荡荡了。徒留下沙发垫子上一道道凌乱的痕迹,还有几块抱枕被丢在了地上。
锦年待在原地愣了会儿,还在思考人都去哪儿了这个问题,身边的哈哈已经按捺不住,异常精神抖擞的嗷嗷叫了几声,一窜身就朝楼梯口奔去,锦年差点抓不住绳子。
“慢,慢点,你慢点……”
哈哈蓦然回首,非常鄙夷的给了她一眼哈士奇家族特有的轻蔑及犀利,跑的更欢了,像是急于追寻什么。
锦年用尽全力,总算是在安瑞房门口扯住了它的步子,还没等她训斥些什么,只听见里头有细细簌簌的响动,伴随着交谈声阵阵:
“……不要告诉锦年。”
是小阿姨的声音。
只是,什么……什么不要告诉她?锦年一头雾水,粗暴制住不安分的哈哈,侧耳屏息。
“这样真的好么?”安瑞反问。
“瞒着她,是怕她难过。”臻惜又道,伴随着轻微的咳嗽,“不然之前做了那么多,还不尽数前功尽弃?”
“……”又是一阵让人煎熬的沉默,接着,是他沉沉的妥协,“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一声极其悱恻的叹息,臻惜又软软开了口,“还有那件……”
“我心里有数。”他突然打断她,似乎有些烦恼,“你不要再提。”
臻惜亦是沉默了下,许久,“我等你的答案……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内只一阵悉簌作响,臻惜一声惊呼,之后是他低低的声音,沙哑,一字一顿,“你太狠心。”
从来没有哪一刻,心中充斥着如此强烈的*,想要推开眼前这扇门,锦年将手放在门把上,脑中混乱一片,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良久的静默,只听得臻惜徐徐道,“你早该看清。”
他没有再发出声响,短暂的空场之后,是臻惜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走了,就在那儿处,你知道的。你会给我明确的答复,对吧?”
他深深吸气,“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
“给我留些体面吧。”这回换做她来打断他,温柔的,不容他人置喙分毫的语气,“让我一个人呆着,好么?”
再之后,是脚步踢踢踏踏的声响逼近,锦年脑中一片空白,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还来不及思索对策,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狗队友已经开始砸场子,居然发挥出了它作为一只哈士奇一生可能都难以企及的才智,挣脱开来,半直起身子前爪子搭上门把,硬生生推开了门……
☆、第52章 chapter52惊疑(内赠番外)
与此同时,臻惜亦是从里头将门拉开,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只感觉到面上一热,好大一只笨狗整个的扒在她身上,俩爪子搭在她肩头,亲热的摇头摆尾以示亲好。
“哈,哈哈?”
因着有安瑞在身后扶了一把,臻惜才勉强站稳脚跟,没给这货一激动给直接扑地上,可即使这样,也还是惊的够呛,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你怎么来……”
话未说完,她已徐徐收了口,只发怔的看着大狗后面愣愣站着的那个女孩儿,一时语塞。
锦年站在那里,半倚着栏杆,手中抱着一个纸袋,正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唇瓣被咬得有些发白,脸色不大好看。
“锦年,你……”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锦年想,她大约就是想要问这个问题吧。于是,也不等臻惜将话说完,自顾自的,急慌慌开了口,“呃,这个,那个,我刚刚,刚刚从叶姨家回来,这狗,哈哈它不听话,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我拉都拉不住,也追不上,这……有没有吓着您?”
臻惜没有回答,安瑞也没有。而通过他们的表情,也难以猜出他们究竟相信了多少。
满屋子静悄悄空寂寂的,除了哈哈哼唧撒娇的声响,就只有锦年过分热情高亢的嗓音——那语调,假的连她自己脸上都过不去。
面颊渐渐开始*滚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只觉得,觉得自己似乎把原本好好的一份微妙给打破了,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一对儿,突然十分懊恼,只感觉自己特别多余。这种古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连她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天……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为了规避这种不安的情绪,锦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将怀中纸袋朝臻惜手里一塞,快速嘟哝,“这个,纫玉做的馅饼,可好吃了,你们,你们尝尝?”
臻惜只静静接过,半晌才轻道一声“谢谢”,并没有动,欲言又止。
做完方才那件事,似乎就用尽了锦年全部的勇气,此时,臻惜不言,她亦不语,只低低垂着头,上至她脑后两只辫子,下至她裙角的一丝皱褶,都在微微发抖。
最终,还是安瑞轻叹着开口,“你小阿姨着了凉,上来找点药……”
“你不必和我解释。”下意识地,锦年捂住双耳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尖声脱口而出仿佛他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裹着钢针一样。
为着这份蛮横和尖锐,连她自个儿都吓坏了,向后退了两步,只怔在原地,目光,在他上身半敞的,明显刚换上的簇新的银灰衬衫游走而过,她抬手捂住哆嗦不断的嘴,惊慌失措的扭身背过去,不敢再去看他,去看他们。
早晨,早晨分明是白色的,还是她踮起脚尖,替他扣上倒数第二个纽扣。
视线的转移,并不能够完全淡去方才所见,更不能轻易忘却方才所闻。
他到底想说什么?他们刚刚又在说什么,做什么?他们要瞒着她什么?为何她的心里这样的慌乱,害怕?
直觉告诉她,他没有说真话,就像方才她联合和纫玉哄骗小唯一样。他,知道她在门口待了很久。两害相衡取其轻,那么,重的那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