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悯,这不关你的事。”她静静道,目光牢牢锁定面前那个曾经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一字一顿,“这是我们的‘家事’,当然由我们两个来解决。”
话音甫落,没有一丝喘息,她几步上前,逼到他面前,仰脸瞪他。
方才那句话,让他怔住了,或是将他推入了年份久远的回忆。他回视她的目光散漫,空旷无神,唇瓣哆嗦,久久说不出话。
他深深的凝视她,呼吸不稳。
而她,始终是面无表情的,只除了眼泪依旧噼里啪啦的落下,“你是指望我帮你么?帮你实现她最后的心愿?真让人感动啊。”
“安瑞。”抬眸望着他,她听见自己残酷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响起,“七年了,你还是念念不忘?那我今天,就再和你重复一遍,臻惜死了,七年前,就在这里,这棵树下,被我推到雪地里,一口气没接上,活活气死的。你再在这里故作深情也没用,她听不见,永远听不见了!”
“你够了!”抑制不住的喊出声,他双目赤红。
锦年听话的住了嘴。又笑了,那么美。
明明落着泪,却没有一丝哭腔,她的平静,叫人害怕。
“好啊,我不说,但是即使我不说,你也否定不了这个事实。”她分外乖巧,伴随着甜美的笑容,恶意的言辞,一字接一句的挤出,“而且,就算听见又怎样?小阿姨……臻惜她,是我和calvin叔叔两个人的,从来都不曾属于你,不喜欢你,不爱你,无论生死!”
“不过,你倒提醒了我。”她嘴角的冷冷的讽意竟和曾经的他有几分相似,“这座房子和你没关系了,是小阿姨送给我的,是我的。现在我改主意,不想走了,我要住在这里,我住在这里,想和谁在一起做什么事,那都是我的自由。现在我不欢迎你,所以你走,请你给我走。now!”
是他教会了她温暖,欢笑,也是他亲身让她领会心痛,残酷。
他是最懂她的人,反之,亦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彼此,他和她,成为了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因为太了解。所以,他们都很清楚如何让对方伤的最深,最重。
曾经,臻惜是他刺向她最厉害的一把剑。现在,风水流转,换做她执着剑柄,冷着心,残酷的对他挥剑相向。
所以,这一次,换做她头也不回的转身。
安瑞看着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样决绝离开的背影,他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恍恍惚惚想起从前,那些回不去的从前。
他说,我不习惯这样依赖一个人。
她笑,会习惯的。
西塘夜雪,她踮起脚尖,努力为他撑起一把伞,湿了自己半个身子。那时候,握着他的那只手,望着他的那双眼,充斥着,洋溢着的皆是阳光般的温暖。
依稀还能看见,她仰起笑颜,扑进他怀里撒娇,连连的唤,瑞瑞瑞瑞,故事里写的,这种时候我们应该……
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流失,所有的回忆都跟着褪色。
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安瑞低下头,摊开掌心。
落日余晖脉脉,映衬着正中那颗心型的粉钻指环分外璀璨。
他好像,又把一切都弄砸了。
……
锦年踏进门,呼吸急促,扶着门框,难以站稳,江悯连忙扶住她。
她回头看他,目光又移向窗外,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她忽感眼前一黑,意识模糊,直直的朝前摔落。
“锦年!”
☆、第87章 chapter83善恶到头
她的世界顿陷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只隐隐约约知道,有谁在很远的地方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紧张急迫的语气,勾出心底深处某些回忆。
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如瀑,如洪泄铺天盖地,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几近窒息的剧痛,生生地逼出眼底的泪。
“别哭,别哭啊,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是谁?在生命中最初的时光里,毫不吝惜的赠予她所有的关怀和疼爱。双亲离世时,疼惜的抱着自己,整夜整夜的拍着她,哄着她睡去。
“阿姨永远不会同锦年生气。”
“我……想再看看你。我的小锦年,长大了啊。真好。”
“乖乖的,以后,锦年要多听你calvin叔叔的话,也要和……安瑞好好的。”
记忆里温柔的女声,一遍遍叮咛嘱咐,当时她满不在乎,甚至满怀恶意的盯着她,猜忌着她,将她推得老远,而现在,她多想再听她说一次。
哪怕一个字也好。
现在想来,那其实是她的遗言吧。是她最后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对她说的话。
而她,是怎样回敬她的呢?
“就因为你身体好了,又能折腾了!所以你又不甘心不满足了是么!”
她掐着她的脖子,推搡,摇晃着她,
“你做什么要回来,做什么要回来!你说话啊,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