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一回,卢卡茨试着让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带上了一些笑意。
总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卢卡茨一个小秘密的项灵熙转过头去看向前方,在咬了一口手上的鸡翅后带着些许的忍俊不禁道:
“我觉得你可能对‘男模’这个词特别敏感。”
“没有。”
卢卡茨的回答堪称斩钉截铁,那让项灵熙笑得更厉害了。
“现在我就更觉得有了。”
回答项灵熙的,是一片沉默。但是怎么“对付”这种状态下的卢卡茨,项灵熙现在已经有一点心得了!她舀了一勺她在套餐之外给加上的土豆泥,并把勺子递到了卢卡茨的唇边。
这一回,卢卡茨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把项灵熙喂到唇边的那勺土豆泥给吃了。
见到此番情景,项灵熙不由地感慨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身上的人味儿更重了?”
卢卡茨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那让项灵熙在又看了他一会儿后很快接着说下去。
“你会在我提起你不喜欢或者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拒绝回答我,也表现出那种不情愿了,这种事在一周前根本是让我无法想象的。你现在,更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而不是让我怎么都看不明白的政客了。”
或许是因为在与项灵熙相处时,卢卡茨的改变总是一点一点地出现的。
因而,当卢卡茨真的回过头去想一想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在如何对待项灵熙的这件事上,他到底在这短短十多天的时间里做出了多大的改变。
那种感觉应当是美妙的,它甚至能让“男模”这个糟糕的词带给他的不快都立刻消散了。
但是想到了这些的卢卡茨却没有直接说出他对于项灵熙的这一看法的认同,而是出乎项灵熙意料地很快做出检讨道:“在你跟我一起回罗科曼尼亚之前,我对你都太冷淡了。”
项灵熙在卢卡茨说出这句话之后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震惊了,那让卢卡茨不禁怀疑起他在最初时给对方到底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以至于项灵熙到了现在都会因为他的这么一句话就流露出完全不加掩饰的不敢置信。
一直都在注意着前方路况的卢卡茨回头看了项灵熙好几次,却见对方依旧还保持着那样的表情。
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这个问题其实很严重的卢卡茨不得不把手上的食物放进袋子里,并态度十分郑重地和项灵熙表达起了他自己。
“我们在中国见的第一次面,那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我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那是真的糟糕极了,尽管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和你提过这件事了,但我觉得我当时表达的可能还是不够。唯一能让人感到有些欣慰的,是你的第一次,我们之间的第一次……”
“我们能别在这种时候讨论这样的话题吗,卢卡茨?我是说……你非得在大白天的公路上给我描述这样的事吗?”
先前,项灵熙还对听对方把那些说下去很感兴趣,但是眼见着尊敬总统阁下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提起那种事,项灵熙连忙就制止起了对方。
“我们能……换一个话题吗?比方说……比方说……”
此时的项灵熙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窘迫,又或者两者皆有。那让在不对上总统阁下的时候姑且还能算是口齿伶俐的项灵熙着急着把那句“比方说”给含上了老半天都说不出个后半句来。
“比方说我为什么会那么反感‘男模’这个词?”
虽说项灵熙着急的样子也很有趣,但是让人着急过了头就不好了。因而,卢卡茨这就抛出了直到这一分钟已经让他不那么在意了的话题。
那让项灵熙停止了那种“脑筋急转弯”的状态,并在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之后十分满足地点了点头。
于是卢卡茨开始给她讲述他在政坛的那些过往。
“在我当选索林尼亚总理之后,一些嫉恨我的政敌,还有一些国外的政客开始用那个词指代我。‘那个男模’,或者‘索林尼亚男模’。他们不是那么愿意去记住我的名字,或者我真正的头衔。好像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所能让人记得的一切就只不过是他们对我的那个称呼所能涵盖的。”
“那个男模……?还有索林尼亚男模?难道在他们的眼里,除了你之外就没人担得起这样的称呼了吗?”
“灵熙……”卢卡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
“好吧,好吧。虽然这样的称呼放在你的身上肯定是贬义的,但我觉得你肯定担得起这个称呼。而且我也敢肯定,我平时在杂志上翻到的那些男模可没几个比你的外形和身材更出彩。”
项灵熙的这句话原意应该是要去夸赞对方的,但一贯不喜欢别人用这个词来称呼自己的总统阁下却从那句话里听出了另外一重意思,一重让他感觉并不怎么愉快的意思——在这个女人的眼里,还是有别的男人的外表比自己更打动她的。
但在很多时候已经足够能猜到对方心意的项灵熙这一回却是猜中了大概,却是没有猜到真正的重点。
你想要让一个心情不好的男人一下愉快起来吗?
那你就捧他,捧他,再态度真诚地捧他!
有着这么一条经验的项灵熙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又夸赞了一番对方的出色外表。
她是如此真诚地说道:“我感觉到他们对你的嫉恨了,是真的。因为他们的老婆和女儿肯定都喜欢你。可他们的外貌都已经比你差了这么大一截了,政绩还要依旧不如你。”
哦,她的这句话真可称得上是明明指着牛头却打到狗头上去了。
可项灵熙却偏偏还没发现这一点。
只不过,两人间的气氛也便随之而变得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活泼”起来。
那让两人相处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直至这两天被对方折腾狠了的项灵熙因为过于疲惫而告诉对方她想睡一会儿了,去往维也纳所需要的两小时车程都已过去了一大半了。
当卢卡茨为了让对方睡得更好一些而把车内的音乐给关上,他实际已经离和克拉默约定的地点不远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卢卡茨居然感到了一丝不舍。
不舍去叫醒才刚刚睡着的项灵熙。
不舍去告诉她一个自己原本打算在两人分开时才说出口的计划。
总统阁下或许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在逃避着提前把这件事告诉对方。他总是想着,迟一些吧,再迟一些吧,他们只不过是要分开几个小时而已,别把这次短暂的分离弄得那么隆重。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在离开前和对方说清这一点的机会了。
卢卡茨把车开至进到维也纳之前能够稍作停留的最后一个小镇,并在和克拉默约定好的那栋房子前停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