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啊!真是可惜了。
乔广澜:唉!
他让车子在山脚下最近的一条街停住,下车之后没急着上山,先去超市买了白色的毛线帽和剪刀针线,重新把自己伪装一番之后,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踏上了山路。
而与此同时,路珩和严艺学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严艺学手上拿的是一根类似禅杖的兵器,长度大概将近三尺,也不知道他之前是藏在哪里的。路珩刚才屏气凝神,打算用三清殿上灵露度化蛟龙,严艺学趁机从背后偷袭,如果这一下成功了,绝对可以直接把他捅个对穿。
只是兵器与身体接触的那一刻,严艺学就感觉到了不对,他打中的好像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难道这个人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
这个念头只来得及从心中匆匆闪过,他就听见了路珩那句话,随着话语共同而来的,还有对方骤然向后挥出的鞭子。
严艺学连忙向后一仰身子,用手中的禅杖招架了一下,被路珩一连震出去好几步才站稳,右臂发麻,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从你叫我上山开始,就已经算好了我会动手?”
路珩垂下手,那条新换的鞭子就从他腕上落下来,轻轻划过身边一排刚长出来的小草,他淡淡地说:“这种把戏,太没有意思了,能从背后偷袭到我的人,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你,还不配。”
严艺学眼看着他把手伸到背后,抽出来一个八卦罗盘扔到地上,发出呛啷一声响,显然他刚才那一下打中的就是这个东西。
路珩道:“我让你上山,的确有所谋算。今天你如果不出手,我还得费些周张继续查探,反而是这样一来,倒好像告诉了我什么东西……田萍是你杀的?”
严艺学愣了一下,冷静地说:“路大师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为什么要杀她?”
路珩笑了笑:“这么说你认识她,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严艺学被他反过来这么一将,到了嘴边的话停住,反而像是悄悄松了口气。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说:“看见那只猫,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调查田萍的事情而来,我扔掉它之后本来想快点除掉你,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拍。那么看来今天真的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路珩一直面色沉静,然而当严艺学提到猫的时候,他脸色明显不好看了,劈头把一个本子朝着严艺学扔了过去,冷声说:“杀人偿命,我本来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这么痛快就自己承认了,那更好。”
那个本子正是从田萍家里拿出来的记事本,其中有一页窝了角,正是路珩拿给乔广澜看过的那张,上面的一行小字被圈了出来——
“星期五下午经期结束,已预约去眉弯弯,记得当天停用阿司匹林。”
严艺学不由脱口道:“原来你是这么知道的!”
路珩不疾不徐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破绽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陡然转身,袖子里的法鞭灵蛇般挥出,没有攻击严艺学,反倒狠狠地抽在了不远处还放在地下的那个透明小瓶子上面。
瓶子飞到半空中炸裂,里面的三清灵露泼洒出来,溅到半空中不断扭曲翻动,想要融合的蛟龙身上,一瞬间龙吟之声响彻天际,云层忽降金雨,把路珩身后偷偷袭来的一股煞气扑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复杂,发生的时候却无比迅速,转眼之间,路珩躲过严艺学的偷袭不说,山神的症状也得到了稍微的缓解。
严艺学大笑,笑声在风中一下子传了很远。他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结果事情被路珩一揭破,他竟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也或者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言行都变得没有克制起来。
他大笑道:“好,好一个因势利导,借力打力!你果然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只是高手难免有看不起人的坏毛病——我却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没用!之前的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击!阵法,起!”
路珩迅速警觉起来,他之所以牺牲跟人形乔广澜相聚的宝贵时间,心脏滴血地跟这个人纠缠了这么半天,就是等待着将严艺学最终杀招,这座坟、这座山的秘密,看来也终于可以揭晓了!
山壁上那些积灰垂死的藤蔓一下子仿佛重获生机了一样,铺天盖地地朝半空中涌去,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黑蛟裹在那里,一时间尘土和枯叶漫天挥洒,弄的本来想静观其变的路珩都忍不了了,用结界挡去了这些差点站到他衣服上的脏东西。
他这个时候还死讲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在是太讨厌了,严艺学心头火气,反而笑着说:“也别太看不起人了,我这阵法以死灵为祭,戾气供养,即使风水局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攻破的……”
随着他的话,刚刚平息下去的戾气再一次大盛,山谷中一阵阵哀嚎盘旋回荡,蛟龙在半空扭曲挣扎,而无数道黑漆漆的鬼影向路珩扑去。
路珩轻轻挥手,弹开了离自己最近的几只厉鬼,眯着眼睛向远方眺望,隐隐看见有一个光点正在跳跃移动。
……咦?
他知道但凡阵法都需要上佳的古董法器或是魂魄来当做阵眼在中间镇压,但是还从来没见过阵眼自己还会动的,连中心都不稳了,摆个什么阵?
严艺学的目光在路珩脸上划过,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优越感,作为一个不能正大光明拜师,辛辛苦苦学艺半辈子,却发现自己连年轻人都不如的术士,谁的心里都难免不平,即使原本跟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仇怨,但真正较量起来,享受逐渐打败他的过程,还真是一件让人无比快慰的事情。
他施施然笑道:“接下来,就是——”
路珩看不破阵眼,也不急着出去,干脆以不变应万变,握着鞭子站在原地等着。
他虽然看起来悠闲,实际上身在局中,也不可能太放松警惕,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紧张的,结果看着严艺学比划了几个手势,认出来对方的法术也是佛门一系,虽然是对手没错,路珩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陡然生出来几分亲切。
在严艺学得意的笑声中,旁边徘徊嚎叫着的鬼影散去了,翻腾舒卷的黑云被一阵东风吹的无影无踪,阳光破云而出,落在藤蔓上,那纷乱纠结的藤蔓一下子缩了回去,放出巨大的蛟龙。
路珩:“……”
搞什么。
这是攻击吗,这种攻击有什么杀伤力?严艺学是想把他活活惊讶死?脑子有病吧……
结果一转头发现摸不着头脑的不只是他,严艺学同样是一脸惊诧,连脸色都变了,吃吃地道:“怎、怎么可能?”
路珩心中一动,忽然转头,向那个光点的方向望过去。
刚刚挣脱束缚的蛟龙长啸一声,凌空冲下来,把严艺学冲了个跟头,一连顶飞了七八米,但路珩已经没空管他了,他完全被突然出现的另一道身影彻底吸引了注意力:“阿澜!”
乔广澜穿着他的大衣站在稍高一点的地方,冲路珩笑了一下,直接跳了下来。
刚刚路珩也是这样向下跳的,只不过他好歹还在旁边的山壁和树枝上借借力,乔广澜则完全是耍无赖不管不顾的跳法。
路珩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快步跑过去,张开手臂,正好稳稳地抱住了直接向自己扑过来的小混蛋。
他说:“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捣鬼了!又不听我的话好好在房间里呆着!”
乔广澜推开他,笑吟吟地说:“不就是想知道这山里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要耗多久。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