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戎嘴角一挑,越发蹬鼻子上眼。
可见她柳眉拢烟,叫人心疼,他问:“你便是为这个伤心,怕有别的女人分了朕的宠。”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抬起她脸来看,“可你对朕又有几分真心?你喜欢朕么?”
姜蕙怔了怔,脸儿忽地红了。
“我都给你生孩子了。”她道。
穆戎道:“那是朕叫你生的。”
他托着她的脸,叫她无法回避,姜蕙轻声道:“不喜欢,还怕什么,皇上哪怕有万千美人儿,我尽管守着皇后的位置便罢了,谁也不敢得罪我,这样难道不好。”
“我又何必惹你生气,叫自己背上这罪。”
原先她嫁给他时,当真是不曾有什么奢望,他这人罢,以前也有侧室的,可谁想到这辈子他很专情,人一旦尝到这种滋味,就得贪心。
她现在就是不想他有什么妃嫔。
她眼波含情,柔情蜜意,穆戎道:“还没说你喜欢朕呢。”
姜蕙微微侧开头:“羞人。”
穆戎道:“你刚才说得话更羞人,堂堂皇后,一股小家子气,怎么母仪天下?你便是去当个主母,都不够。”
寻常官宦之家,这男人没侧室不稀奇,伺候的通房都没有,可就少了。
姜蕙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露出雪白的贝齿,半响才道:“妾身喜欢皇上。”
那一刻,心里竟有些疼,好似见到上辈子,她也对他这般说过,“喜欢”二字轻易原不能出口,一旦他负了自己,刻骨铭心。
所以她一直都对他有些怨念,如今想起来,她当日不惜要挟他也要出逃,不止为寻宝儿,不止为卫铃兰的狡诈,恐怕也是为他要娶卫铃兰。
因他接了自己回衡阳王府,过得一阵子便没有再碰旁的侧室了,而她后来,虽然好像已经死心,可实则,心底始终都喜欢着他。
只是当时明白,他终归不会属于她,才不愿去想这件事。
短短几个字被她说得百转千回。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竟有泪珠溢出来,晶莹剔透。
穆戎伸手揽住她,把她埋在自己胸口,心里莫名的安稳。
她从原先的不愿,到今日,一颗心终于是属于他了。
她哭了许久,可也没有忘记正事儿,微微抬起脑袋问:“那皇上还选不选妃嫔了?”
穆戎低头瞧她:“朕不告诉你。”
她气得又把头埋了回去,但心里明白,他定是不会了,他就这个脾气,为逗弄她,有时候会像个孩子。
可一身龙袍仍被她哭得湿哒哒的。
穆戎抖一抖:“你可知这龙袍多少银子?”
姜蕙道:“难不成还要我赔钱?”
他看她一眼:“是得赔。”
他弯下腰,抱起她就去了里间。
过得两日,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穆戎提选秀的事情,二人还未怎么详说,穆戎淡淡道:“朕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莫非是阿蕙不肯?”皇太后此前听到一点儿风声。
穆戎道:“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此事,还请皇祖母,母后莫再提了,朕也不缺儿子,且近日事务繁忙,没有精力应付旁的。”他顿一顿,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朕原也有事与您商量,前不久有人弹劾济宁侯插手榷场事宜,朕使人调查,听闻济宁侯府,金砖铺地,白玉为栋,其中奢华不亚于皇宫。”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
如今的济宁侯乃是她侄儿继承的,王家大房人丁凋零,唯独二房兴旺,故而这侯爷之位就落在二房的王贞庆头上。
比起原先的侯爷,这王贞庆行事是有些不妥。
太皇太后略收了下颌道:“还请皇上秉公办理。”
皇太后忙道:“王家世代深受皇恩,自然是富贵些,再者,济宁老侯爷为平定辽州,当年立下赫赫战功,皇上也是赏赐无数。”
穆戎沉吟片刻:“母后说的是,许是借题发挥罢。”
他站起来:“朕尚有事,先告辞了。”
见他没了人影,太皇太后的脸色才沉下来。
刚才穆戎提起王家,自然是为告诫她,要她别再插手他的事情,她手掌慢慢握紧把柄,想到前两日王二夫人说的,穆戎不止削了卫大老爷的官,连太子妃的娘家,徐家都不曾放过,这徐家是王家的表亲,故而当年太子妃才能嫁给穆炎。
如今就只剩下王家,他还不曾动手。
瞧瞧,他就是这么个心狠的人。
比起穆炎,这孩子的心机不知道深沉多少,对旁人都很冷淡,唯独对他父皇花费了很多的精力。
可叹穆炎这单纯的孙儿就那么死了。
太皇太后嘴唇抿了抿,当日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去狩猎,回来就活了一个,到底穆炎是怎么死的,还真难说,后来抓到杨毅,却又服毒自尽。
真想已是无处可查。
皇太后轻声道:“皇上也是难办,他才一登基,那奏疏比往前多了几倍,原先太上皇不管事儿,好些人都不愿上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