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里面的场景有点血腥就堵在门口没让徐念进,还是林婉瑶过来解释了一下,说她朋友才不是普通的柔弱小姑娘,周晨骁能只受这点伤解决五个恐怖分子可少不了徐念的功劳,窗边倒着的那个恐怖分子就是徐念徒手给撂倒的。
徒手撂倒恐怖分子这事儿普通特战队员都不敢打包票能办到,葛指挥愣了一下,侧身让出一块空间,徐念立刻去到周晨骁身边,看军医拿镊子和手术刀从周晨骁身上取子弹。
“就这么直接取吗?”徐念不怕血,她只怕周晨骁疼,真见到枪伤的伤口才知道电视剧里全是扯淡,子弹射进去根本不是只有一个小孔,而是周围的一大片皮肉都被打烂了,要在这么严重的伤口上直接挖子弹怎么想都会疼得要死。
军医有些诧异葛指挥怎么把徐念放进来,见周晨骁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才道:“没伤到骨头通常用不到手术,队长的伤没有吕兴邦严重,拖到医院再取反而耽误治疗时间。”
医生总比她懂得多,徐念没办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军医用手术刀豁开烂肉,将深嵌入伤口中的子弹挑出来,一共两颗,足足有小拇指指节那么长。
再之后伤口的缝合清洗需在无菌条件下进行,军医便先简单地给他包扎一下,让他和吕兴邦一起上了开往医院的车。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需要有人帮他按着伤口,我能一起去吗?”徐念跟着爬上车来,军医看她确实和周晨骁认识,就给她指点了需按压动脉的位置,让出了周晨骁身边的位置。
这一路上,周晨骁一直没说话。
甚至到了医院缝合伤口都一声不吭,彻底处置好伤势之后更是没休息没去病房,只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身上除了一件特别单薄的特战队队服之外什么都没披,别说还是个伤患,就是个没受伤的健康人士,徐念都怕他再把自己冻坏了。
“周队长,要不你先去找个病房休息一下,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呢,吕兴邦这边我帮你盯着,手术结束之后结果怎么样我再去告诉你。”
徐念以为他是放心不下吕兴邦,周晨骁确实是最不愿意看见队员有牺牲的人,要是他能选,大概宁愿重伤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他自己。
周晨骁微微偏过头,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男人连嘴唇都是苍白色的:“不用,我坐这里休息一下就行,先在这边等等手术结果,很快还有别的事要做。”
他说的自然是那一伙恐怖分子,这次侦查虽然付出了一定代价,但敌人的据点已经彻底摸清,具备真实作战能力的有两个,而且从对方切断通讯对侦查小队赶尽杀绝的做法来看,至少在确定那五个人全部死亡之前对方还是会将最大兵力留守据点。
如今他们这边已经破解了对方的联络信号,以那五个恐怖分子的名义发送了任务完成的假讯息,只等天稍微一亮方便作战,直接双管齐下同时对两个据点发动突袭,其中葛指挥负责一个,另一个等周晨骁处理好伤口,还得他亲自去。
他像是理所当然似的说出还有战斗等着他的话,徐念听了,却是彻底懵了。
她刚才全程看他取子弹缝合伤口,来医院的路上也是她帮他按的伤,她很清楚周晨骁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势有多严重,现在缝了针包扎好绷带还时不时往外渗着血,这种情况别说去突袭敌方据点打仗,明明动都不该动,要好好躺在床上静养才行。
“不许去。”对他的担心到底战胜了女孩儿骨子里的羞怯,徐念两只手抓在他没受伤的左手上,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可除了哭之外她一时间竟想不出其它能够挽留他的办法,深夜的医院走廊压抑安静,只剩下她越发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一声一声,尽数凿在周晨骁的心窝里。
“听话,我是队长,这是我必须肩负起的责任。”周晨骁耐下心来和她讲道理。
徐念不依:“不要,我不管,你就是不能去。”
按照通常情况来说,油盐不进到这种程度就是徐念位于感情爆发边缘的信号了,她跪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哭着抱住他的脖子:“你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右手连动都动不了,不去了好不好,反正据点的情报都摸清了,交给别人带队也可以的!”
她一扑过来,周晨骁的心也乱了:“交给别人不行,其他人没有带领这么多人统筹突击的经验,一旦失败田乐和安佐的牺牲就白费了。”
他这句话像是彻底打开了徐念崩溃的开关,安佐牺牲的时候她没看到,但田乐就是死在她脚下的,那个明明刚才还被她灌鸡汤同她说笑的少年,在流弹中瞬间就失去了性命,她真的害怕,怕周晨骁也变成那样,看到他受伤她已经要心疼死了,要是他真有什么不测,她根本不敢想。
此时此刻,徐念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必须制止他,哪怕把他按住也好打晕也罢,无论用什么方法,总之是不能让他带伤去完成那么危险的任务。
她哭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浆糊,隐隐约约想起了哥哥还有卓熠哥哥评价周晨骁的话,说他之所以那么拼那么看开生死,是因为身边没人在乎他。他认为自己这条命不如有家有亲人的人珍贵,别人牺牲毁掉的都是一个家庭,只有他不一样,他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叫活着的人痛心难过。
可是她明明告诉过他,他如果牺牲,她会特别痛心,特别难过,他还是这样我行我素,是认为她说着玩,不信她的话吗?
那他要她怎么做?怎么做才信她?
徐念啜泣着从他肩窝里抬起头来,含着泪水的眼睛通红通红,像是要破釜沉舟一样。
终于,她下定决心,对着周晨骁的嘴唇,狠狠亲下去。
【入v第二章】
徐念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根本不懂接吻的技巧,知道的就是把自己的唇贴上去,贴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她应该拿舌头去撬动他的牙齿。
可没等她把想法付诸实践,周晨骁就推开了她。
“徐念!”天知道周晨骁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他身为男人的本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徐念从他眼里瞧不见一点同喜欢女孩儿接吻的欢欣感,真的委屈极了:“我知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喜欢了,所以才会送你护身符,才想送你杯子和你用一样的,才给你发那么多微信,后来不发了是怕你觉得我太缠人把我当小孩子……周队长,我现在说出这些不是想让你立刻答复我什么,我只是想叫你知道,你和其他人一样,你死了也有人会难过伤心,算我求求你,别去了行吗?”
这是第一次,她明明白白地把心意表达出来,明明是被家里百般宠爱长大的女孩儿,却在他面前把姿态放得那么低,甚至她所求的都不是同他在一起,只希望他能放弃这次任务,哪怕只有这一次,能为了她待在安全的地方。
周晨骁默默看着她,那么他真的能接受她的感情吗?
也许四个月前他可以理智地拒绝,但经过了这四个月,经过了怀疑她有男友的纠结,经过了好多个夜深人静的踌躇,他居然越发管不住自己的那颗心,推开她,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听徐念讲起她母亲的时候,这种心理达到了一个顶峰,原来她并非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她能平静接受母亲的死亡,为了父亲和哥哥更好地活下去。
他想,那是不是说明她也能接受他工作的危险性质,就算他某一天牺牲,她也不会在悲伤的情绪中困顿太久,她一样能走出来,继续拥有大好人生和一世长安。
可看到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徐念是接受了母亲的死,但那用了整整十八年。
这十八年间,没人知道她难过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现在她好不容易彻底走出来,成长为了一个乐观开朗的好女孩儿,他凭什么再把她推入担惊受怕的深渊。
现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他就已经害她这么难过了,要真的在一起,她又要受多少委屈,她那么好,他有什么资格叫她受委屈。
周晨骁嘴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心却一点点冷下来,他推了推还勾着他脖子的徐念,见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徐念,把手放开。”
徐念哪里敢放,她怕稍一松懈,周晨骁就真的执行任务去了:“我不!你先答应我不去了!”
“我……”
“周队长?”二人正僵持,这时负责给吕兴邦手术的主刀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徐念再不想放开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让周晨骁难堪,只得松了手,乖乖坐在周晨骁身边的椅子上。
周晨骁顺势站起身,退到了徐念够不到的距离,问医生:“我队里的战士怎么样了?”
医生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确实是来告知周晨骁手术结果的:“周队长放心,吕战士已经脱离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