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蹲在客厅里, 目送他满脸着急地卷过客厅, 朝着糊味来源厨房跑去, 埋头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殷炎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殷炎站在厨房里,挥手撤了隔音结界, 看向冲进来的喻臻,还是一脸平静,招呼道:“早。”
早个屁!
喻臻看着他身后一片狼藉的料理台、明显炸了炉的烤箱、新鲜的灵兔尸体,还有锅里那一堆黑色的不明物体, 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你……干了什么?”
殷炎八风不动,侧头看一眼自己弄出来的一片狼藉,理直气壮:“此界的厨具实在太难用了。”
是你失忆之后直接变智障了吧!
喻臻看着殷炎的脸, 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宗主大人,在你现在的记忆中,你多少岁?”
殷炎皱了眉:“我会不会用这里的厨具, 和我的年龄有关系?”
关系大了!
喻臻看着他皱着的眉,醒悟到了一个事实。
现在的殷炎,不对,是现在的问天宗宗主,绝对很年轻,超级年轻,年轻到还没法情绪内敛,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也没有像和他相遇时那样,已经万事精通,十分可靠。
现在的问天宗宗主,年轻,傲气,虽然还是强大……但似乎很好懂,也很好忽悠。
也是,一个在宗门里关门养到大的天才,一没单独去俗世走过,二没接触过什么坏人,只在长辈们的陪伴下去过一个个秘境捞好东西,过得顺风顺水的,又能知道多少人间险恶。
年轻啊……他肚子里坏水一冒,突然淡定了下来。
年轻好,非常好。
在过去,师父也好,殷炎也好,在他面前扮演着的都是一个长者和照顾者的身份,什么都闷着不说,默默自己承担。而他呢,也因为对方的长者身份,面对对方时总会不自觉的有点“不敢亵渎”和自卑。
但现在!
殷炎“年轻”了!他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真是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果然是小孩子。”他故意皱着眉板着脸,上前一步拨开殷炎,麻溜地擦干净料理台,把锅里的东西倒掉,洗刷干净,架好锅点火倒油敲鸡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无形的王者霸气,对着锅里渐渐成型的荷包蛋指点江山,“看着点,饭是这么做的,好好学!”
第一次被人这么训斥的殷炎:“……”
“傻站着干什么,拿个盘子过来,你还要不要吃早餐了!我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年邪魔撑着一身老骨头给你做早餐,你个年轻人站在一边干看着,像话吗?”
喻臻扯着嗓子教育,满身地主做派。
殷炎又皱眉了,显然很不习惯别人这么和他说话。
“还不动?不拿是吧,行,那咱们今天都别吃了,饿着。”喻臻把锅铲一丢,转身就往外走,把任性和不耐烦表现得淋漓尽致。
殷炎沉默,默默侧跨一步挡住他,伸臂,从上面的橱柜里取出一个盘子,双手递过去。
“哼!算你识相。”喻臻接过盘子,丢给他一个“朽木还算可雕”的眼神,回到锅前,给锅里火候正好的荷包蛋洒上调味料,利落出锅装盘。
“看,这才是早餐,你刚刚弄的那是一锅什么东西。”喻臻嫌弃脸,又拿起一个鸡蛋。
殷炎还是沉默,只能沉默。
咔,刺啦。
又是一个鸡蛋滑入了锅里,喻臻几乎要快乐地哼起歌了。
真爽啊,原来“为人师表”是这样的感觉,当长辈真是太舒坦了。
殷炎看一眼他脸上得意又快活的表情,又看一眼锅里形状漂亮的荷包蛋,有些在意他之前说的话,问道:“你真的是老年……”
“反正比你大很多就是了!”喻臻装作不耐的模样打断他的话,把新煎好的鸡蛋也装了盘,指了指角落的橱柜,吩咐道:“那个柜子,把里面的蒸锅拿出来,早上只吃鸡蛋可不够。”
问题被打断,殷炎又皱了眉,看他一眼,还是听话地去拿了蒸锅。
一顿早餐在喻臻不耐式教学和殷炎的沉默式打下手下很快做好了,被殷炎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厨房也被喻臻麻溜地整理好了。
两人转战餐厅,开始吃早餐。
“你说说你,这一失忆,居然连饭都不会做了,还得连累我再教你一遍。”吃着早餐,喻臻越发来劲了,编起了新的故事,“就说问天宗不是什么好地方,教出来的子弟一个赛一个的虚伪无能,光会讲些人生大道理,展望一些辉煌未来,一点都不知道要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修士修士,你先是普通人才能成为修士,连些普通人能做好的事情都不会,又能修好哪门子的仙。实力再强大,连人都不会做,迟早得被天道咔擦了,你们这问天宗啊,忘本了。”
殷炎本来正在试图根据他的话分析收集出一些零散的信息,此时听到这番话,手里的筷子慢慢放下,抬头看向了对面正拿着包子边啃边摇头晃脑的喻臻。
“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喻臻却误会了他看过来的意思,想起自己入宗之后的生活,忍不住用力啃了一口包子,故意嘲讽问道:“问天宗挑弟子是先筛一遍资质,再探一遍身体情况,好的就收入内门,差一点的就逐去外门自生自灭,对吗?”
“不是自生自灭。”殷炎反驳。
喻臻冷笑:“让资质差的子弟给资质好的人做杂活,赚取那少得可怜的资源,没人教导,没人指点,这跟让他们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殷炎又皱了眉,说道:“问天宗有专门的讲道课堂,内门师长会定期去外门传道,书阁也是开放的,外门弟子并不会无人指点。”
“但想要人指点却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你们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人,又哪里懂底层人物的心酸。”喻臻也没了吃早餐的胃口,放下包子板着脸看向殷炎,以一个真正底层弟子的身份,质问他这个一宗之主,“你办了课堂,但为什么没有合理安排外门弟子的时间?推给他们做的杂活那么多,你要他们如何去平衡修道和工作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些所谓的内门师长,他们一个个心比天高,处处瞧不上‘凡人’,你以为他们会尽心教导那些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外门子弟?你既然定了这样的上帮下制度,为什么不派人监督引导?”
“至于书阁,你知不知道,那里是需要外门子弟用贡献度去开启的,而贡献度要怎么来?当然是做杂活啊。可做了杂活,又哪里有时间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