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霍柯笑道:“朱尔旦你这个人啊,连抽签都是垫底儿。”

朱尔旦闷声道:“运气不好。”

其他人心想,你这分明是运气好,排最后还不好吗?十王殿被前五个都趟平了。

韦兴贤向外看了一眼,仰脖喝一口酒:“不磨蹭了,说去就去!”颇有几分豪爽。

众人送殡一般的将他送到门口,推开门发现外面下了小雪,夜空中点点白雪,簌簌而下,配合着北风,可谓夜雪飘飘,北风萧萧,一片凄瑟。

韦兴贤顺手抄起门口一个伎女的竹伞,撑起来走进了雪地,接过小厮手中的灯笼,一边走不忘回头吩咐:“你们谁不许跟来。”

他的小厮担心的道:“少爷,这黑灯瞎火的,使不得啊。”

“滚开!”韦兴贤回头决绝的道:“谁都不许跟来,小心讨打。”

王瑞和霍柯大声道:“放心吧,我们绝不会跟去的!”说完,翘脚眺望了片刻,关门回去喝酒了。

韦兴贤一个撑着伞走在去十王殿的路上,寒风一吹,酒醒了不少,只觉得耳聪目明,对周围的情况体会的分外清楚。

耳畔是刮过的刺耳寒风,前路是慢慢银白的雪地。

路上没有一个人,静的吓人。

只见不远处的荒山上也洒满了银白,视线所及,皆是一片惨白。

月光惨淡,但偶尔会从云朵后亮出身影来,将他的样子在雪上拉得长长的。

韦兴贤忽然听到身后一响,吓得一个激灵,回头见是一只鸟站在树枝上,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走。

雪地湿滑,他一手拿伞一手提着灯笼,走的坚信,但总算顺利的到了十王殿前。

十王殿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村民建造的,破破败败,但一直香火,不知是哪些人在供奉。据说有人曾经看到过殿里的判官审鬼神,香火鼎盛了一段日子,但许久以来,都没再听说过判官显灵,香火稀落了些,不过仍有零散的乡民供奉。

韦兴贤上了台阶,跺掉靴子上的雪,缓缓推门,破败的门发出渗人的吱嘎声,里面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光亮。

他站在门口,只觉得吹出来一股冷气,不禁遍体生寒。

他不知道,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殿内,有两个冻死鬼正在窃窃私语。

“这大半夜的居然有人来这里自投罗网,这是老天爷送给咱们哥俩的机会。”

“是啊,谁叫他在这风雪天,一个人赶路的,算他倒霉。”

两个鬼渐渐现身,他们穿得单薄,抱着肩膀还在不停的打哆嗦,他们生前是两个贩卖杂货的小商人,路过阳信县被人偷了钱,无处栖身,只得屈身在城外的破十王殿,不想突然天气骤变,下起了大雪,两个人就这样被冻死了。

死后无法投胎,也无鬼神管他们,只能等着找到替死鬼脱身。

每到夜里,他们就会重复死前的情况,浑身瑟瑟发抖,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要度过,何其难捱。

韦兴贤不知殿内的情况,只是本能的觉得里面有危险,不愿意迈开步子。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一咬牙走了进去。

殿内的两个冻死鬼,齐齐冷笑,只不过鬼语,人听不到而已。

韦兴贤一进殿,就打了个哆嗦,他抖了抖身上,提着灯笼快步的走到供桌前,就见供桌后面的正位摆着个阎罗像,赤红的面孔,瞪两个铜铃大眼,威严而骇人。

他咽了口吐沫,余光瞥见左边还有个判官像,不敢扭头,赶紧去看供桌上的贡品。

“咱们怎么取他的性命呢?不如在他回去的路上给他设置一个陷阱吧。”

“慢着,这人身上有官气,咱们还是不要动的好。”能做官的人,命格尊贵,一般鬼神不能近,若是强行加害,像他们这样没道行的孤魂野鬼很容易魂飞魄散。

“可他分明不是官。”官员出入都有随行,而且多少有威严的官威。

“他不是官,但他的血亲是官。咱们还是不要惹了,触怒了官家,很麻烦的。”生前是做买卖的生意人,最怕的是官,这样的性格延续到了死后。

怕官,连官的儿子也怕。

韦兴贤全然不知,只觉得这里阴风阵阵,很是寒冷。他见供桌上供着一盘糕点,已经风干了,落了一层灰。

他捡起一块,吹了吹,塞进袖中,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

两个鬼影在他身后重新现身,望洋兴叹,没办法,谁让是一位衙内呢。

韦兴贤得了糕点,在路上轻快的走着,这也太简单了,有点不尽兴。

他一进别墅的院子,守望他的小厮便赶紧迎上来,接过灯笼和竹伞,请他进了房内。

韦兴贤将袖中的糕点拍到桌上,声音清脆悦耳,仿佛落下一颗棋子:“瞧见没,十王殿上的贡品,下面轮到谁了?”

霍桓弱弱的举手:“是我。”

“我跟你说,相当轻松,我现在都觉得这个挑战没有丝毫难度了。”反正他完成任务了,可劲的吹牛。

霍桓见韦兴贤安然回来了,想必是没什么危险的,仰脖喝了一口酒,借着酒劲也出了门,结过小厮手中的竹伞和灯笼,按照指使,往十王殿走去。

霍桓见地上有韦兴贤留下的脚印,便沿着他的足迹走着,嘴里背着《论语》。他不如前人淡定,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一路跑进了十王殿的。

韦兴贤走后,殿门没关,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两个冻死鬼站在黑暗处,高兴的刚要现身取这书生的小命,只觉得一股气流冲来,大叫一声不好,飞身逃出了大殿。

“这人文气冲天,是得到文曲星点化的,以后会进士及第。”

惹不起惹不起,两个鬼在空中瑟瑟发抖。

地上的霍桓也瑟瑟发抖,他迅速的摸了一块糕点,揣进袖中,转身撒腿就跑,泥水溅满了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