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跟蟾蜍根本不是一种动物, 王瑞对这种冒名顶替的行为深恶痛绝,难怪那个癞蛤蟆会冒充自己, 可见从祖上就根儿不正。
他义正言辞的指出后, 空气中飘过一丝尴尬,众人瞅了瞅他,又都将目光移开了。
显然除了王瑞外,没人纠结这点。
何云一朝他招手:“你到我身边来,我替你挡风。”一刻都不想让王瑞离开自己身边。
没成想王瑞听了, 虚笑着摆手:“我在这里挺好的,这棵树既能挡风又能倚靠。”说着,肩膀斜靠在树干上, 做出悠闲的样子。
就在何云一莫名其妙的时候,那老妇人呵呵笑道:“我们娘娘自称蛙神有何不可?但凡是四条腿蹦的, 都得侍奉我们娘娘。天虚子,我们大公子犯的错, 我们娘娘已经知道了, 并且申斥了大公子, 她交代老奴,您若是肯屈尊驾临寒舍,一定当面赔礼道歉。”
何云一哼道:“我第一次听说道歉还要对方上门的。”
老妇人微微蹙眉, 但很快和颜悦色的道:“我会回去向娘娘转告您的旨意的。只是, 我们和赵家结亲这件事,天虚子您能否不要插手呢?”
“那得看……”何云一本想说:“那得看王员外是否让我救回他的侄女。”但话到嘴边,忽然想到自己跟王瑞都得到王永德夫妇的许可, 再称呼王员外太见外,但称呼“岳父”又没那个脸皮,不由得纠结,于是话到嘴边,卡住了。
其实王永德夫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绣雯的父母都在,自己不能越俎代庖。
此时王瑞在树后嚷道:“凭什么答应你们啊,如果我们何云一不帮忙,你们这群蛤蟆精仗着成精了有法力,可着劲儿的欺负赵家,他们根本没有赢的可能。妖怪对凡人,实力差距未免太大了。”
“王公子,你这话说得可就不中听了,请天虚子不要插手,是因为我们想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件事……”
王瑞打断她的话:“怎么,听你的意思,何云一如果帮忙就会演变成武斗?”
“王公子,既然你有一肚子话的说,那么请你到跟前来,这样我们说起来话更方便,不是吗?”
老妇人此言一出,王瑞就“怂”了,只露出一只眼睛在树后,不再说话了。
这时,赵三舅看着聘礼,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脚踩在蛤蟆身上,走到箱子跟前,捧起里面的铜钱,问那老妇人:“……绣雯,现在还好吗?”
“好的很,正在我们府上,你不放心,一会可以随我去探望。”老妇人语气诚恳:“大公子做事莽撞,娘娘已经训斥他了,他也知错了。这些聘礼只是一部分,倘若定下婚事,自然还有彩礼。”
三舅母上去推开丈夫,对那老妇道:“这些东西,我们不要,将我女儿还来。”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赵三舅凶道:“人家既然来提亲,也是拿出诚意的,你不要坏事。”
“你这是卖女儿啊?之前想将女儿配给瑞外甥,现在又想将女儿卖给妖怪了吗?里里外外,你都看中的都是钱!”
老妇人不急不缓的道:“我们大公子对绣雯姑娘一片痴心,绝对不会亏待她的。虽然我们公子当初冒充了王公子,但也仅冒充了皮囊,他若是对绣雯姑娘不好,她能愿意与我们公子私奔么。”
虽然私奔的过程中,公子露出了真面目,吓晕了她。
王瑞发现这老太婆的确巧舌如簧,难怪让她来当说客,他忍不住又出声了:“说这些废话都没用,得看绣雯的态度,你们要是真有诚意,就将她先送回来,然后再谈以后的事情,除了这点,什么诚意都是空谈。”
“瑞外甥说得对,先将我女儿送回来,再谈诚意!”三舅母态度强硬。
老妇人犹豫了下:“好吧,我会转告的。不过,今日这些聘礼,还是请你们先收下吧,就当做修缮院墙的补偿。”说完,老妇人嘀咕了几句话,地上的蛤蟆整齐划一的拖着箱子,向院内进发。
三舅母刚想出声,就被她丈夫捂住了嘴巴,呜呜了几声后,也只能妥协。
它们走到人跟前的时候会自动避开,所以不会出现癞蛤蟆蹦到脚面上的情况,不过还是叫人很不舒服,有的小厮已经吓得双手痉挛,捂着脸,动也不敢动了。
何云一这时候看向王瑞,发现他已经上树了,抱着一根树枝,死死闭着眼睛。
他这回猜出原因了,笑着来到他眼前,问道:“树上的风就不大了吗?”
“大啊,没看到吹得我都闭眼睛了么。”王瑞闭眼撅嘴道。
何云一轻笑:“既然风大,咱们下到地面去吧,我帮你。”
“免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癞蛤蟆会上树,你知道的吧?”何云一在他耳边笑道。
王瑞惊觉,睁眼向下的时候,只觉得手上一松,人已经被何云一抱住了,接着便直接跃进了没有蛤蟆的后院。
王永德夫妇就见何云一跟在树上的自家儿子说了几句话后,就抱着他飞走了。
王永德还是觉得看不顺眼:“这大白天的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就是正经夫妻也不能这样。”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至少他对咱们儿子好。”这是赵氏的想法,哪怕是娶媳妇也得找个对儿子好的,不管怎么说,何云一这点是满足了。
人,得擅长自我开解,王永德叹道:“只能这么想了,毕竟老天爷都允许了。”
——
老妇人踽踽独行,走进了一处建在山涧旁的石门内。
外面虽然冰天雪地,但是里面却春意盎然,一片绿色的生机,丝毫不见冬日景象。
她来到了一片院落前,从正中央的红漆大门进去,来到一座雄伟的楼阁前。
通禀之后,她被允许进入,一路低着头,毕恭毕敬的道:“娘娘,老奴带着聘礼去了赵家,绣雯姑娘的父亲看样子是同意这门婚事的,她母亲还有怨言,要求将绣雯姑娘送回去,不过,看起来,到底还是男人说了算,聘礼已经留下了,人不送回去也没关系,静待几日,再送一批银两过去,此事可成。”
珠帘后,影影绰绰:“天虚子态度如何,还纠缠我儿让王瑞服食灵药的事情吗?”
“恕老奴无能,没有看出来,因为那个王瑞一直打岔,老奴拢共跟天虚子也没说上几句话。他说您若是想道歉,最好亲自登门,但我觉得他口气未免太大了,不用理会。”老妇人道:“老奴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担心天庭派人下来。”
“好了,我都知道了,下去吧,叫十娘和薛女婿好生劝劝赵绣雯。”
老妇人领命退了下去,出了高楼,绕过湖泊断桥,来到了一座大屋前,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敲门后走了进去,就见赵绣雯抱着引枕,警惕的看着她,而她跟前则坐着一个艳丽无比的少女。
不远处的桌前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十姑娘,姑爷,娘娘让您二位好好陪绣雯姑娘说说话,免得她在这里寂寞。”老妇人朝绣雯笑道:“我刚从你家回来,他们一切都好,你爹收了聘礼。”
绣雯一听,使劲的抓了抓引枕,啜泣道:“他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