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康桥准时下班,一出餐厅康桥就看到等在那里的霍莲煾,他接过她的手袋,淡淡说着:酒鬼多,我不放心。
就这样,她们维持着之前几个晚上的模式,康桥走在前面霍莲煾走在后面,一前一后回到住处,她往着她住的那个区域,他往着他住的那个区域。
这一晚,康桥没有听到从竹帘那里发出任何的声响,即使没有任何的声响康桥还是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
最近几天公车多了不少上学的学生,已经是九月初的时间了,学生们都上学了,可这里还有一个不肯回学校的学生,这名不回学校的学生天天缠着她,即使他就只在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半,以及晚上十一点到十一点半这两个时间段出现,即使他真的做到了在她在房间时他没有弄出任何声音,可还是让她觉得很烦。
烦透了!
下了公车,康桥把今天早上霍莲煾强行递给她的早餐盒丢到垃圾桶去,中午时间,康桥就只吃了一个鸡蛋,晚餐时间她也就象征性的吃了小碗面汤。
然后,在九月上旬的这个周末,康桥晕倒在去餐厅上班的路上,经过的路人把康桥送到医院。
康桥两点半被送的医院,霍莲煾两点四十分就出现在医院,康桥四点半醒来,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霍莲煾。
从莲煾少爷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正处于愤怒的边沿,眼看着马上要发脾气的模样,那样的霍莲煾让康桥本能的选择闭上眼睛。
其实,对于霍莲煾康桥还是在存在着惧怕的心理,她初初去到霍家时,霍家的佣人就威胁她要是让莲煾少爷不高兴了就会被装进麻袋丢到海里去,那个麻袋在后来长长的时间里一直是康桥心里的阴影。
闭着眼睛,康桥心惊胆战的等着莲煾少爷对她发脾气,可是,没有,康桥等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等来他的恶言恶语。
那道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时康桥别开脸,午后的病房安静极了,被压得极低的嗓音还是从她肩窝那一块透露出来。
他唤她木头,他说木头你现在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可爱,不仅不可爱而且可恶极了。
这个康桥知道,她现在是有点可恶,更可恶的在后面呢,她最擅长的是得寸进尺。
手落在他头发上,康桥轻轻的说着:“莲煾,还好今天我是在大街上昏倒,要是在别的地方晕倒就糟糕了,之前我听说过有一位日本女孩遇到和我类似的事情,不过她运气没有那么好,她晕倒的地方十分偏僻,之后,有几个男人把晕倒的日本女孩拉到树林里,莲煾,你猜,几个男人都对那位日本女孩干了些什……”
剩下的话被吞没在唇齿交缠间,宛如狂风肆虐一般,到后来,他们彼此的舌尖布满了淡淡的铁锈味。
获得呼吸之后她又开始继续说:“莲煾,我现在不仅睡不着,我现在还没有胃口,我一看到那些食物就觉得恶心,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莲煾,你说我会不会患上厌食症?”
冷冷的声音从她嘴角传来:“厌食症没有那么轻易就会患上的。”
看来莲煾少爷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挑了挑眉头,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被霍莲煾抢先说了。
“康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东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的体重逐月增加。”
霍莲煾的话让康桥没有来由的联想到那些穿白大褂人士。
闭上眼睛,声音半带着娇嗔:“莲煾,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到某种特定的地方去,就像是养宠物一样,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对你笑,什么时候窝在你怀里,你要那样吗?”
说到这里娇嗔的声音已经带着淡淡的哀伤:“莲煾,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舍得用那种方法对我吗?哪有人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许久,许久——
“木头,你真是坏透了。”
“坏、自私、固执、不负责任、你好像忘了,那个时候,是你先来敲我房间的门,是你先爬上我的床,如果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结果的话,那个时候我一定在姚管家敲门时应答,让姚管家打开门进来,让他把你带走。”
此时此刻,霍莲煾想,要是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他一定会在那个晚上对敌人的女儿下逐客令,即使没有下逐客令,也一定不去看她的嘴唇。
那涂着口红,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的嘴唇。
不,不,时间倒流应该更早一点,就停在那年他十三岁前往机场的路上,十八岁的他要轻敲十三岁的他的脑壳,提醒着:“霍莲煾,不要拉下车窗,不要回头去看。”
霍莲煾想,就是十三岁那年回头看的那一眼,才导致了若干年后,那涂着口红的嘴唇怎么看都像是让人想咬上一口的水蜜桃。
敌人的女儿,真是坏透了。
☆、第106章 (2005-2006)
被送到医院的次日康桥就离开了医院。
随着昨天霍莲煾离开前的那句“康桥,你赢了”康桥没有再看到霍莲煾,霍莲煾从她房间搬走了。
不过,那个代替霍莲煾排队、跟在她身边、送她回家的变成了会说一口流利中文身材高挑的泰国女人,泰国女人话很少,她整天就摆着同样一副表情跟在康桥后面。
泰国女人看着比另外一张脸顺眼多了,只要霍莲煾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霍莲煾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睡得着。
九月中下旬的这个晚上,康桥从阿宝口中知道了一件事情,九点半时间,阿宝把康桥拉到了一边,听清楚阿宝的话之后康桥顿了顿,继续往着柜台走去,十号客人点了烤鳗鱼卷,那位可是急性子的客人。
刚刚走几步,阿宝再次拦住了康桥,她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康桥,阿宝说的事情听在康桥耳朵里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这里的背包客大多都是从西方来的,大多数人都在他们的背包里藏那种东西,从事艺术的人说那玩意可以帮助他们找寻灵感,旅游的人说那是可以在晚上帮助他们排解孤独的伙伴。
“康!”阿宝的声音愤愤不平。
抚额,再一次和台湾女孩解释:“现在你应该相信了,那个人不是我男友。”
说完之后康桥一把推开阿宝,接过厨师从窗口递过来十号座客人点的餐,十号客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显得十分不耐烦了,康桥加快脚步,距离十号座位还有差不多十几步距离,康桥脚崴了一下,那一下可真疼。
低头,大颗的泪水掉落在鞋面上。
康桥一瘸一拐的离开餐厅,她拼命的朝着阿宝说的那个地方走,阿宝说的地方距离餐厅不远,那是背包客们的露营地,也是这里最受墨西哥人欢迎的区域之一。
巴厘岛人讨厌墨西哥人,很久很久之前这里来了几位墨西哥人,墨西哥人把毒。品带到了这片海滩,逐渐的,更多的墨西哥人来到了这里,一到晚上,这些墨西哥人就倾巢而出。
一个个帐篷支在沙滩上、三三两两的人正在讨价还价着,他们毫无顾忌的讨论着手上货物的成色以及价格。
很快的康桥就找到了她想找的人,她总是能在很多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他。
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人走去,很显然他买到他想要买的东西,现在他正在往皮夹里找钱,站在他面前的胖子目光一边往他皮夹里瞄,一边在给他推荐现在他手头上卖得最好的货。
胖子拿着钱走了,那个人把买到的东西装进了外套兜里,那是一件连帽外套,他捡起外套帽子套到头上,从光线不是太明亮的地方走了出来,不远处有人在燃烧着篝火,火堆的光亮把藏在帽子的半边脸清清楚楚的呈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