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泪来掩饰那份慌张,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着,他们的旅程被越缩越短,她开始害怕,害怕他真的会陪她走完最后的时光,也害怕着他到最后会后悔。
车窗外,长街的霓虹灯一盏一盏在倒退着。
开口问:莲煾,你真的觉得我那样还可爱吗?
他叹气:你这都是第几次问我了。
此时此刻,康桥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不和她一样语无伦次呢?为什么他从表情乃至说话语气都显得和平常一样呢?就好像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似的。
他之前是在哄她吗?
这个想法使得她的眼泪好像又要出来了,康桥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遏制住即将漫上的泪光。
她真的不能再流眼泪了。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她。
康桥闭着嘴,她觉得她要是再开口说话的话说不定又会问出“莲煾,你真的觉得我那样还觉得可爱吗?”
小会时间过去,他问她:木头想我为你做什么事情吗?
这是一个好的问题。
扳着手指头:我想和你在沙滩上跳舞,我想和你看日出。
属于他们最后的一次日出。
当夜幕来到时,他们会离开这片海滩,她拿到了安眠药,她买了从金巴来前往情人谷的最后一班车车票,她也定到了四季酒店的海景房,接线员还特意告诉她从阳台上可以看到满天繁星。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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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的光芒落在她和他的脸上,把那两张脸照得十分亮堂,他们的目光久久的凝望着从海上生出来的金色光芒。
离开海滩时她频频往回望,目光落在他和她昨晚留下的那些脚印上,他的脚印大一点,她的脚印小一点,很快的海水就会淹没他们的脚印,当海水把那片沙滩变得平滑时,又会有人在上面留下新的脚印,如此周而复始着。
可那些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明天的日出,新的脚印。
经过那家商店时,她停在橱窗前,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橱窗模特身上的桃红色披肩,他和她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推开商店门,他脱下手表,从商店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条桃红色的披肩,他们沿着那条路走进入了金巴兰最顶级的俱乐部。
两个小时之后他把五百美元连同一百美元的车马费交到她手上,此时的日头偏西一点点,正是下午两点半左右时间,他问她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垫起脚,她在他耳边一阵耳语,三点,他们进入了附近的便利酒店,她不着片缕的于他的身下,一边摆动着身体一边拼命的吻他,就仿佛害怕着从此以后她再也吻不到他了,身下的那具身体在他的抽。动中不停扭动着,汹涌的情潮使得她全身变成一种粉粉的红,那层粉粉的红被薄薄的汗水覆盖着,在酒红色的床单上宛如初初来到这样世界上的小小生物,他看着她,眼睛都不想眨一下,看着她因为承受不了而流泪,看着她因为他的故意逗弄而向他哀哀求饶,他看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眨一下眼睛,就仿佛从此以后他再也看不到她似的。
五点半时间,他们离开便利酒店,在酒店门口他们拦下一辆计程车,二十分钟之后,计程车把他们带到车站。
下车,他和她脚步都显得有点漫。
这一天,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着的,有很多次她偷偷的去观察他,在她没有看他时候他偶尔也会去注视她。
最终他们的脚带着他们来到那辆车身印有情人谷最著名的景点乌鲁瓦断崖的大巴车前。
她的目光盯着车站墙上的电子表,迟迟不肯上车,他在一边安静的瞅着她。
她低低的问:莲煾,你现在后悔来得及。
他拉着她的手上车。
大巴车在夜幕中离开了那片金山的海滩。
坐在车上的他们面容平静,和一般情侣无异。
那一刻,他和她都不知道死亡到底拥有这一张什么样的脸孔。
人们传说着死亡有两张脸,当你对死亡不存在惧怕时它会让你看到它温柔的模样,当你对死亡存在惧怕时他会让你看到它最狰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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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瓦断崖是情人谷的标志性景点,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对因为在身份差异而得不到祝福的青年男女选择从乌鲁瓦断崖上双双跃入深海结束自己的生命,从此之后,乌鲁瓦断崖就成为了见证忠贞爱情的神圣之地,每年都有因为得不到祝福而来到情人谷的男女,他们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永远在一起。
根据不完全统计,每年约有十对以上的情侣来到情人谷殉情,这些情侣的年纪有百分之九十的都在二十五岁以下,有一半以上的情侣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拿着他们的护照离开。
选择拿着护照离开的情侣们一些人给出“我祖国的球队还没有夺得世界杯我不甘心。”“没有人帮照顾我心爱的宠物狗。”“我朋友之前和我借了钱没有还给我,我怎么想都不想便宜那小子。”“我刚刚知道我喜欢的歌手下个月要到我们的城市来开演唱会,我觉得我也许看完演唱会之后再来。”等等等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说出这些理由的大多是来自西方的情侣,这些理由也就仅限于听听而已,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退缩他们心知肚明。
相较于西方人,东方人就显得含蓄许多,大多人选择以沉默对待,他们也有人会在沉默中说出“我舍不得我的家人朋友”,“我忽然意识到用死来解决问题是一种很懦弱的行为。”“我怕死。”
最为残酷的一种说法就是:
“我……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她\他。”
二零零六年夏天,印尼警方接到一通报警电话,接到电话的时间为凌晨一点,电话来自于距离警察局五公里外的四季酒店。
打电话的人为年轻男声,年轻男人除了声音微弱之外倒也思绪清楚,在电话中他告知他们需要帮助。
他们,也就是说不仅是他一个人了,挂断电话之后温妮按照年轻男人所要求的迅速联系当地医院。
当晚在警察局执勤的人不多,温妮是赶往四季酒店的三位执勤人员之一,在酒店经理的带领下他们打开了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给温妮的感觉就是安静,房间周遭一切完好无损。
房间门口男式球鞋和女式球鞋紧紧挨在一起,白色的地毯上放着鲜花和酒杯,地毯对面是嵌在墙上的电视,电视画面定额在一组色彩鲜艳的图像上,在瓢泼大雨中有两位孩子在亲吻着各自的嘴唇,他们手里共同握着一个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