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昼这番话的意思很是明显,毫无疑问就是在嘲讽夜荼靡。
他说的这件事情也是有所缘故的,当初夜荼靡夺走了迟昼手上的摄魂,从西凉那边赶回十里画廊的时候,因着遭受了迟昼的一番埋伏,差点折了自己的小命在路上,若非是安扶苏带着十里画廊的一众美人儿救援及时,只怕夜荼靡还真就没那等好命能够活着从迟昼手中逃窜出来就是了。
现在迟昼拿着这番话来说笑,明摆着是在指责夜荼靡除了仰仗安扶苏之外,没什么多余本事就是了。
不过夜荼靡倒是并没有怎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当初他到底是怎么从西凉那边逃回十里画廊的,夜荼靡自己心中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迟昼也是和自己亲自交过手的,岂会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若非当初她是孤身一人闯入了西凉,又被迟昼派了数不清的人手发了疯一般的追杀了太长时间,导致她体力消耗太大,造成了严重的体力不支的下场,她夜荼靡又怎么会真的还逃不出西凉迟昼的掌心。
不过,如今的迟昼既然是非要这般扭曲事实只为了赢了一点嘴上的上风,夜荼靡倒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看着迟昼,不遗余力的嘲讽道:“能不能够得了旁人的庇佑,那是本郡主自己的事情,尚且还轮不到西凉皇子你来置喙了什么,还有,看在你我以往也算是有过些许交集的份上,本郡主好心奉劝西凉皇子你一句句,如今可是在南诏帝都,并非是你西凉之地,若是不想平白招揽了什么祸患,本郡主奉劝你还是规矩一些,不要随意触了他人眉头”。
顿了顿,夜荼靡又故意加重了些许语调,语气极重的补充了一句道:“尤其是本郡主。”
迟昼却是被夜荼靡这番举止给逗笑了。
其实在迟昼的心里,原本一直以来他都是未曾将天下任何女子放在眼里的,迟昼生活在西凉皇宫,他的母妃是西凉赫赫盛名的皇贵妃,因着世家强大的缘故,他的母妃在西凉皇帝跟前,也算得上是尊宠无双。
可即便是那般尊贵不已的皇贵妃身份,在满是三千佳丽的西凉皇宫之中,她的行事作风也依旧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迟昼是最见不得旁人懦弱兮兮的样子,但是大抵是因着西凉那边传承了多年的习俗的缘故,大多数的西凉女子都是一副行事作风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算是西凉皇帝一直以来都分外宠爱的明珠公主,也就是迟明珠,在旁人面前分外张扬跋扈,可一旦见着了他们这些个皇族兄弟,又或者是西凉皇帝本人,也依旧是一副战战兢兢乖巧的小白兔模样。
所以一直以来,迟昼心中都是觉得天下女子除了实属懦弱无能之外,似乎真的就并没有什么更加合适的标签适合了她们。
不过,夜荼靡很显然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过这件事情,迟昼只怕也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天底下居然会有女子如此胆大包天的胆敢和他做上了对。
迟昼至今都还记得这件事情——夜荼靡根本就是不是西凉中人,当初却是因为他手上摄魂铃的缘故,直接就孤身一人闯入西凉皇宫来了,而且在夜荼靡向他要讨借摄魂铃不成,还被自己有心打压一顿之后,干脆就另寻了法子,直接就将极为珍视的摄魂铃给夺走了。
要说起来,这还是迟昼活了大半辈子以来,头一次在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手上吃过了亏。
他自然是能够看出夜荼靡的些许异处,毕竟夜荼靡是真的和旁人不太一样,她的胆子极大,分明不是什么皇族中人,也没有什么过于强大的身份背景作为依仗,可她就是行事作风果决利落,从来都不会畏畏缩缩的,生怕牵连到什么事情又引发了什么不好的后果。
但即便是如此一些难得一见的特别之处,也实实在在是并不足以影响了他的主意,能够让他歇下了想和她继续争执下去的心思。
“妩宁郡主倒也的确是好能耐,先前有着扶苏公子庇佑,如今又有了南诏太子保护,可不就是能耐的很吗,如此本事,可实在是令本皇子叹为观止呢。”
这般阴阳怪气的说法,属实是让夜荼靡的心中听得很是不舒服,她下意识的抿着嘴唇,暗自磨了磨牙,脸色不怎么好看。
好在夜荼靡又素来是个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以及喜怒哀乐之色皆流露于面容之上的人,所以即便是听着迟昼如此这般带着挖苦的言论,她也依旧是能够镇定自若的唇角勾着笑意,眉眼如花的轻笑回应。
只不过,这一次夜荼靡还未曾来得及开口说话,那边沈沐辞便是好巧不巧的堪堪抢在了他前头,率先接了迟昼一句话茬道:“这位便是九州之上盛名已久的西凉皇子迟昼?”
沈沐辞象征性的问了迟昼一句明摆着是用来寒暄的话,不待他回答,便是勾着唇凉凉笑着应了一声:“西凉皇子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九洲之上盛名已久惊才艳绝的人物吗?怎生如今却是个鬼鬼祟祟跟踪旁人身后,还和一介弱女子计较起来了,堂堂西凉皇族如此风范,倒也实在是让本宫也叹为观止的很呢。”
若是论起毒舌程度,夜荼靡素来都不怎么愿意认输,可现如今却还真就是难免有些服了沈沐辞嘴巴的厉害程度了。
这位平日里素来都冷静寡言,话语少得可怜的太子殿下,说起话来的时候,还真就不见得逊色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