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知晓沈沐辞武功奇高的事情,这是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夜荼靡都极为清楚的,但是因着东宫鹤卫一直以来都护在沈沐辞身边维护着他安危的缘故,沈沐辞一直以来都是养尊处优,并没有出手的机会,唯一的一次出手,夜荼靡也只记得一次。
那就是她上一世被夜家大族所逼迫,从九重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沈沐辞有心想要过来救下她,可是夜家大族还有其余九洲四国中人竟相阻止,最后沈沐辞动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火气,不等东宫鹤卫出手,自己就亲自动用武功朝着夜荼靡的方向闯了过去,想要救下了她。
然而最终还是没能救下。
夜荼靡仍旧记得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地面之上,桃花眸子血泪模糊之际,最后看到的那一眼雪玉色衣裳——还有那个堪比谪仙俊美的惊世容色。
然而便是永远闭上了眼睛。
回忆起上一世自己临时之前的事情,夜荼靡的心绪忽而就紊乱了不少,她整个人神情呆滞,完全一副难以回神的模样。
而就在她呆愣原地的这个时间,沈沐辞和那道暗处袭来的两道力量已经是堪堪对上了。
那暗处之人似乎也是没有太过意外自己的一击会被沈沐辞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反而很是自然的轻笑了一身,随后才从一片夜色之中现出了身形。
仍旧也是一身黑袍包裹着身子,只不过料子却是极好,在月华映衬之下,俨然似极了一副流淌的墨色,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冷冽而又肃杀。
而他的面容之上,倒是不似那些个黑衣人一般覆了黑色面巾,而是遮掩了一张青面獠牙的半遮脸鬼面面具。
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眸子之外,就连唇形都看得不甚清楚。
但即便是如此阴森恐怖的着装,居然也难以遮掩了他的一身独特气质。
他长身而立,身姿挺拔而又颀长,即便是和如今斗得漫天的黑衣人同样黑衣加身,也仍旧透出难以言喻的矜贵之意。
来人步态从容,手中执了一柄八骨折扇,摇摇晃晃的很是随意,他说话的时候,言语之间也是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笑意:“九洲盛传南诏太子文武双全,只可惜未曾有人亲自见过殿下出手,如今我得幸试之一试,见得了如此场景,这才知晓九洲传闻诚不欺我。”
末了,他还慢吞吞的补了一句道:“南诏太子,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人的声音有些怪异的嘶哑,似乎是故意压低了的嗓音一般,又还隐隐约约透着几分低沉,按理来说并不像是什么让人听着很觉舒服的那种,不过他的音色却又是出奇的好听,两相中和下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夜荼靡已经从方才的愣神之中回过神了,她一双桃花眸子死死的锁着这个黑衣人,似乎是想要通过一番打量琢磨清楚这人的些许身份。
夜荼靡也没有漏下了这人说话的声音,她素来都有些记性极好的能力,不仅是记人物面容,便是声音也不会错过。
但即便是她费尽心思的想要琢磨出这人的身份,但是在这人如此厚重的伪装之下,夜荼靡终究还是觉得这人实属陌生。
可即便是她已经分外理智的辨别出了此人应该不是什么熟络之人,但是夜荼靡的第六感却是莫名其妙的告诉她——她总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黑衣人其实是有过什么异样交集的。
夜荼靡眉眼越发寒凉了几分,桃花眸子死死地盯着来人,一直迟迟未曾动作。
至于沈沐辞,那人虽然是已经和他说了话,但是沈沐辞对于这些个人物的态度都是可想而知的,他完完全全一副不愿意搭理了他的样子,什么话也不曾回应,可即便是如此,他却也从来没有忘记将夜荼靡护在身后,一心顾着她的安危。
眉目寒冽,满目冷凝,带着生人勿近的冰霜寒凉。
那黑衣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沈沐辞回不回应了自己的话,他的目光落在一侧的夜荼靡身上,一双隐在了鬼面獠牙面具之下的眼睛也是透出了些许轻笑。
“妩宁郡主。”这番话用的是陈述语气而非是疑问语气,明显就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夜荼靡的身份了。
那人似笑非笑道:“依着妩宁郡主的性子,居然也心甘情愿困在了这东宫之中,倒是令在下很是意外。”
夜荼靡本来就因为这人的身份心生了几分纠结之一,如今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说出了这么一番像是极为了解自己性子的话来,她越发沉不住气了几分,冷着眸子,语调阴沉的问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黑衣人自然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就告知了夜荼靡他自己的身份,不过夜荼靡如此神色严肃的对他说话的态度,似乎是取悦了这个黑衣人,他弯了弯眉眼,笑意越发浓郁了些许,懒洋洋的开口道:“不瞒郡主所言,在下如今此行,无非是想要带走郡主你罢了,不知郡主心中又是何想法?可是打算跟着在下一起离开东宫。”
夜荼靡方才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已经是掠过了无数种的可能,无论是和自己有所过节,还是和东宫有所过节,她都一一考虑过了,但是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带我走?”夜荼靡霎时间冷笑了一声,语气轻嘲道:“本郡主与你无亲无故的,为何要跟你离开?”
那人倒也并不怎么介意夜荼靡对自己的不佳语气,他的态度一直很好,哪怕夜荼靡已经对他表示出了明显的敌意,他话语间的清浅笑意从始至终也未曾衰减了分毫。
“郡主何必如此着急拒绝,不如你与在下做个交易可好?只要郡主答应跟着在下离开东宫,不去参加了明儿那所谓的九州四国会鼎之盛宴,在下立马就撤下人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