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的那人是谁?”
他再次醒过来,感觉到身体里的勃勃生机,便知道被砍晕之前的那人正是他的救命恩人。
钱方还向燕云度告状,想要让燕云度治谢逸华的不敬之罪,却被钱圆训了一顿:“小方你好不晓事,少帅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多亏了齐先生,不说你我应该感激先生,便是整个南疆大营都应该感谢齐先生!”
钟离害的谢逸华吐血,心有愧疚,也为她说好话:“齐先生医术高妙,这次若不是请了她来,少将军焉有命在。小钱方,你还是别找齐先生的不痛快了!”她又向燕云度介绍谢逸华:“救少将军的名唤齐二,是沧浪崖的弟子,跟同门前去剑门关寻找解毒的药材,结果被牟旋碰上就……请了回来。”当然请回来的方式有点强硬。
整个南疆大营现在基本都知道,齐先生是被牟护卫用弩机挟持而来,只是自家人终归要护短,总不能指责牟旋挟持的不对吧?众人有致一同的在燕云度面前换了说辞。
吕明也为牟旋作证:“齐先生对少帅的威名早有耳闻,听说中毒的是少帅,二话就说就让同门先回沧浪崖,只身来救少帅了,真是可敬可佩的义士啊!”
等到谢逸华闭门养伤一日夜出来之后,才发现她已经被南疆大营传唱为“感少帅威名仗义来救”的义士了。守在门口的护卫端来洗脸水让她净面,又捧来了衣服让她换上,端了饭食。等她用毕,便恭恭敬敬说:“齐先生,我家少帅想请您过去说话!”
谢逸华再次踏进帅帐,绕过屏风,发现燕云度已经能够盘膝坐在榻上了,精神瞧着还不错。
她坐到榻沿,伸手去抓燕云度的腕子,旁边站着的牟旋钟离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钱方甚至还喊出声:“你快放手!”
谁都知道燕少帅最讨厌与人接触,说话可以,但动手动脚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他扔出去。
但今日燕云度却态度平和,也许是连身上都被她看到了,也就不再乎被她上来就拉着手腕了。
“聒噪!”谢逸华干脆吐出俩字,手指压着他腕上动脉,好一会儿才说:“燕少帅体魄强健,较之常人恢复要快上许多,开的汤药还是要按时服用,涂朱果也不能断了,余毒清了之后就能如常行走,若要恢复如常,只恐要十来日。”
帐内众将士连连向她道谢,她声音里却并没有露出多少喜意,只淡淡道:“燕少帅中的是一种南疆奇毒,如果不是运气够好,遇上在下跟师妹前去剑门关采药,恐怕早就没命了。既然对方这么想让燕少帅去死,似乎南疆大营不办一场丧事,也对不住对方的煞费苦心!”
三天之后,南疆大营挂白,燕字帅旗下降,全营致哀,钟离甚至还从附近山上的寺庙请了僧人念经,为亡者超度。
谢逸华袖手坐在帅帐内议事处,透过撩起来的帐帘看着南疆大营众将士作戏做作套,竟然还有人哭灵,唇角微扬,竟是露出一点笑意。
燕云度就坐在帅案之后,亲眼看着“自己的葬礼”不紧不慢的进行着,牟旋甚至还带领一帮护卫拥着城内请来的风水先生,前去城外寻风水宝地,也觉得这一切有点荒谬。
——他到底是抽的什么风,竟然当真同意了齐二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在玩单机,留言好少。另外放存稿箱定时……就没办法自动发微博更新通知啦!
☆、第四章
南疆大营边境线很长,驻扎的夷狄部落很多。而夷狄之中最强的便是黑白夷狄。白狄喜穿白衣,族中无论女男皆高鼻白肤,以出美男子而闻名。白狄喜住白屋,墙壁刷的雪白,绘着各种动植物,比如有的人家墙壁上绘着耕牛,有的人家还绘着一丛丛的蘑菇,不一而足。
白狄能歌善舞,英勇善战,原来也是大烈王朝的附属国,只是二十年前族中出了一名颇有野心的女子,名唤白玉凤,起先在南疆边境小打小闹,不愿意再向大烈称臣。没过几年便自立为王,将一干白狄零散部落都收归麾下,竟结成了一股顽强的力量,时常骚扰大烈边境,如顽癣般存在于南疆边境。
黑狄喜穿黑衣,连族中男女也喜欢以特制的颜料抹黑了脸,连牙齿也要涂黑,在山野之地夜宿,在林间奔走如履平地,剿杀不尽,很是令人头疼。
除了黑白夷狄,还有不少人口面积都小的部族便在大烈与白狄之间的夹缝之中生存,左摇右摆,时而向大烈投诚,等被白玉凤派人去“照拂”之后,便又投入了白狄的怀抱,实在有些令人头疼。
“……她们就没考虑过别的出路?联手大烈将白狄给灭了?”谢逸华听闻南疆的白狄与黑狄之事,对小部族的评价便不太高。
“大烈跟白狄打了多少年仗,且白玉凤为了巩固权利,还同撒撒族联姻。撒撒族兵强马壮,只是土地与大烈不曾接壤,不然恐怕也是战火不休。”牟旋带着她去参观营里抓回来的俘虏,好让远方的客人见识一下白狄美人与黑狄的区别,还好心建议:“齐先生救了我家少帅,不如挑两个白狄男子去服侍?”
谢逸华:“……还是算了。”她没有随便收男人的习惯。
牟旋还当她客气推让,加之钱方在她耳边念叨了无数遍,对谢逸华很是不满,她也是一片好心,想着既然少帅不能嫁给她,不如就拿两个不值钱的白狄男子来充数,搪塞过去算了。
傍晚的时候,谢逸华替燕云度把完脉,重新开了调理的汤剂之后,回自己帐篷休息,才进门就看到两名只穿着薄纱的白狄美男跪在榻前,乌发如云披满肩前,柔顺恭敬的姿态十足,见到她膝行而来,跪在她面前向她叩头:“奴婢奉命来服侍先生!”爬起来就要解她的腰带。
谢逸华吓了一大跳,她是无论多少次都不太能习惯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厉喝一声:“住手!”吓的那白狄美男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她转头就往燕云度的帅帐里闯,气急败坏的告状:“方才我回去,帐篷里有两个白狄男人,燕少帅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燕云度全然不知此事,不过他对谢逸华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替他解毒就敢调戏他身边的小侍,医术过关,人品却差了很多。
“本帅记得齐先生似乎很是喜欢美男,这个礼物不合先生心意吗?”他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为自己选了不合适的礼物而苦恼。
谢逸华脸都青了:“在下还真不知道燕少帅还有送别人美男的爱好,但实在抱歉,在下无福消受,还请燕少帅收回!”
等她从帅帐里出去之后,燕云度就沉下脸,吩咐门口的钱圆:“去看看是谁给齐先生送了美男?”
钱圆心知肚明,从帅帐里溜出来,逮着钱方就让他去给牟旋传信:“少帅生气了,他让查问是谁给齐先生送了美男。”
其实南疆大营每年俘虏的狄族男人真不少,但由燕云度掌军之后,这些男人都被留下来向狄人交换战俘,而非当作礼物献上去取悦上位者。
钱方一点都不在乎,他对谢逸华在帅帐里说过的话还耿耿于怀:“那个女人本来就好色,美男送到帐中,却又假惺惺推开,难道是在肖想少帅?”
钱圆懒得跟他争辩,回帅帐复命:“禀少帅,送人一事是牟统领做的,可能是为了感谢齐先生救了少帅一命!”又委婉向燕云度进言:“少帅从不向人送美男,齐先生误解了少帅,不如由奴去向齐先生解释?”
燕云度冷哼一声:“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解释!”
谢逸华回到自己帐中,两名白狄美男还一动不动跪在那里,她将人轰了出去,对燕云度的好感瞬间就降到了最低点。
大烈王朝无人不知燕少帅战功赫赫,原来闻名不如一见,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送美男的习惯,实在让人失望。
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他身上所中之毒的来源,她大可不必留在南疆大营。
沧浪崖与南疆大营八杆子打不着,且一个是民间宗教组织,另外一个是官方正规军,谢逸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何能中同一种毒。
她是个富有研究精神的人,一心想要弄清楚两者之间的关联,不惜留在燕云度身边。
次日再去见燕云度,她的心境已经平和许多。
帅帐门口今日进进出出的将士很多,脚步匆匆,整个大营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牟旋一瘸一拐蹭到了她面前,见面就向她赔罪:“在下不知道齐先生不喜欢白狄美男,难道先生的审美异于常人,竟是喜欢黑狄……美人?”她实在不能违心将黑狄男人称作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