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别有几分韵味,加之这几天他俩的关系从心灵到身体,再到灵肉合一,有几分的暧昧和温情,江流脸燥了燥。

他挑唇看她:“你脸红了。”

江流抬起头瞪着他,不说话。

“你想什么呢?”他不打算这样放过她。

她说:“我没想什么。”

“说谎。”

她撇了撇嘴,想起什么:“以后生了孩子,你一定只爱孩子不爱我,我刚刚已经看出来了。”

陆衍对她的脑回路只剩下叹服,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那不生了,只爱你。”

“不行。”她想,“爱情是要有结晶的。”

他说:“至死不渝也是一种结晶。”

她想了想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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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的夜晚不似宾馆,物资都较为稀缺,没有单独的洗手间也没有淋浴,一切都靠太阳能发电,这几天天气不大好,太阳出来的很少,大多时候是薄薄的阳光,一点点的明亮,电对于住帐篷的藏族人来说是稀缺的,晚上十一点多开始停了电,帐篷里一片漆黑,颠簸了一天江流已经熟睡过去,而陆衍却醒了,帐篷里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他感到一丝的口感,喉咙干涩,黑暗侵袭,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身体有轻微的颤抖,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到处都是黑色,他如困兽。

回忆袭来,他想起了那个没有光线的房间,他想起无数他拍打门板发出的“咚咚咚”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恐惧就像久违的朋友,与他重逢,嘲弄他的脆弱,他发不出声,在这黑暗里他如溺水的人,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呼吸急促,他捏紧了被子,额头身上布满了汗水,他身体绷紧,缩进了角落。

第六十三章 番外-陆衍与江流

漆黑的夜晚, 只剩下他急促的喘息, 他咬着牙关, 嘴唇有淡淡的血腥味,手指揪着厚重的被子,脑子里一片混沌, 心如困在了牢笼。

在这黑暗的牢笼里,他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听不见, 周遭一片寂静, 他摸着墙壁踱步,一步, 两步,三步…绕房间一圈需要78步,门需要走2步半,唯一的门是木质的门, 很沉重,他推过好几次,以小孩子的气力根本无法撼动,黑暗将他裹挟, 在黑暗里的第三个小时, 时间慢的就像是静止了,睁开眼是一片漆黑, 闭上眼一片漆黑,他已分不清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瘦小的背脊紧贴着墙壁,他把耳朵贴在墙上,一点声音没有,寂静就像是无底洞,他的耳边开始出现细碎的嗡嗡声,如耳鸣,随着耳鸣越来越重,他捂着耳朵,却阻止不了这声音在耳边作乱。

他站起来,敲门,木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咚”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他的敲门未曾得到任何的回应,空寂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很久很久,他颓然的坐在了地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缩成了一团,他如黑暗之中的困兽,即使浑身都在发抖他也没有哭。

那年他五岁,母亲刚离开这座城市,失去了至亲,却被另一个至亲推向了坟墓,父亲把对母亲的恨尽数报复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像父亲那样体面的人怎么会打他骂他,他那样爱极了面子的商人,只会用最体面的方式去报复一个人,将一个人的灵魂禁锢,不动声色却让人最绝望。

在他豪华的别墅地下室里,那样一间由台球室改装的小黑屋,没有灯,没有光亮,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他的童年有一部分时间是在这里度过。

黑,是一望无际的,如同深渊,他苦苦挣扎,却永远也无法摆脱。

在那个小黑屋,时间像是摁了暂停键,有的是无穷的恐惧和漫无边际的黑。

最初他努力的回想那些明媚的阳光,回想春日的花香、夏日的知了、秋日的黄叶、冬日的白雪,他把这些印在脑海里以便度过漫长的黑暗,深深地黑暗把一切撕毁,他想不起任何与颜色相关的东西,只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

后来的几年,他的父亲不再恨他的母亲,连同对他的恨也减少了,便把那间小黑屋重新装修了,它又恢复成了光鲜亮丽的台球室,父亲还差人在台球室里买了昂贵的波斯地毯装点了每周一换的绿植。

周末的时候约三三两两的好友打台球,谁也不知道那样一个房间曾是一个小孩的地狱,他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几年。

他的阳光、他的活力、他的热情被那个房间消磨殆尽,尔后只剩下一个清冷沉默的躯壳,他知道知识能让他摆脱这一切,所以他把全部的精力投入进了学习,或者说除了学习,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疏解的途径,做题时需要集中精力,尤其是难题,那个时候他才觉得安全与完整。

陆衍裹紧了自己,回忆袭来,那阵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他又回到了那间小黑屋,他蜷缩着,背贴着墙。

缺氧让他脸颊发烫,漫长的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的神经已经绷紧。

外面传来了一阵高昂的狗叫声,随后是此起彼伏的狗叫,黑暗被狗叫打破,嗡嗡声消失了,可恐惧却没有。

江流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发现帐篷里漆黑一片,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叫了一声:“陆衍~”

他还与黑暗在搏斗,未曾注意到她的声响。

江流便想起了那天教室里停电,她忽的觉得心头微凉,不知道帐篷的电停了有多久。

他,他还好吗?

她又叫了一声“陆衍~”

透着睡意的声音满满都是奶气,穿过了重重的黑暗,没入了他的耳朵,他深深地呼气,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已快到极限。

十几秒后

他终于开口:“怎么了?”

江流已经下了床,黑暗中,她站在他的床边,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明明知道看不见彼此,却还是那样安静的凝视着他。

帐篷的床很小,不足以容纳两个人,她蹲下身子,手指从被子一角钻进去,在冰冷的被筒里找到了他的手,像是冰块,手心有很凉的一层汗,她抓着他的手,轻声说:“我在。”

她的手很软很小,却把温度透过手背传递到他身上,浑身的血液似乎有了一丝温度,他深吸了两口气,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没事。”他说。

江流却没有松手,她蹲在他床前,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到了他的脸,她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也有细汗,她之前上网搜过一个人为什么会恐惧黑暗,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最合适的就是黑暗恐惧症,这个症状是可以慢慢治愈的。

他浑身僵硬,脸颊贴着她的手心。

他伸手抓着她的手,往里挪了挪,掀开了被子,把她拉到了怀里,床很小,两个人侧着身子,紧贴着才不至于掉下去,她的背脊在他坚硬的胸膛,陆衍从背后抱着她,紧紧的,他的下巴在她脑后,呼吸在她后脖颈,穿过细密的长发直抵她的心口。

她淡淡的开口:“很怕黑吗?”

陆衍声音有点哑,沉沉的“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开口。

她不知道一个人怕黑怎么能怕到这种程度,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害怕,简单的“嗯”,他的恐惧比她想的还要深,想起了这几天的晚上,他都会留一盏床头的夜灯。

那么多的夜晚,他都是守着那盏灯睡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