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刀哥冲面前的院子喊了一声:“杨兄弟,我与人瞧你来了!”

那杨兄弟今日恰巧也在,林渊只听见脚步声,然后“吱呀”一声,就有人打开了门。

这人穿着一身短打,跟刀哥相比身材偏于削瘦,手里还提着一捆柴,像是刚准备给人送去,他有双眼尾微挑的丹凤眼,这竟让他显得有那么几分高傲,和这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位是?”杨子安放下柴,先把刀哥和林渊请进去,这才重新关上了门。

刀哥连忙说:“这是我新识的兄弟,姓林名渊,他有一门生意,想问杨兄弟干是不干?”

杨子安嘴角勾起苦笑:“刀哥,你瞧我,如今柴也卖不出了,哪里还有挑拣的余地。”

他这话说得,好像哪怕是杀人越货的差事,他也敢干。

刀哥叹了口气:“我那边也快了,粮价越来越高,日常饿了也不敢吃粮,干嚼几颗豆子也能充饥,就是屁多。”

林渊发现自己再不说话,这二位就要比惨了,连忙插了一脚,把要请人做工的事说了。

杨子安有些诧异:“二十人?”

林渊点头:“生意还没做起来,若是生意好,便再请人。”

豆油生意他也做不了太久,最紧要的还是多弄点钱,再买些地,把粮仓塞满,他买的地都很偏远,周围都没有人烟,附近也没什么战略要地和村寨,是个非常时候躲太平的地方。

“开春以后我得寻人去开荒。”林渊说着说着,已经被杨子安请到屋内坐下了,转头一看,家徒四壁,城东的屋子都是他们自己搭的,原先只是草棚子,天气越冷,就想尽办法加固。

墙壁是黄泥和着枯草弄出来的,屋顶是厚实的茅草,这样搭建的屋子勉强能够住人,遮风挡雨也算够了,然而冬冷夏热,实在不是什么好住处,只是没得选择而已。

林渊:“还得找人佃田。”

他在这里没有根基,找佃户都不容易,遇到刁钻的才叫麻烦。

杨子安听见田这个字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最让劳苦大众安心的还是田地,别的都是虚的。

“租子多少?”杨子安问。

林渊:“五成租子。”

杨子安咽了口唾沫。

他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主家,如今善心一点的主家,最多也就给佃户四成粮,黑心一点的,只给两成的都有,两成粮食,也只够佃户省吃俭用的嚼用。

“干了。”杨子安说,“我这儿六十人,二十人去榨油,四十人去开荒。”

林渊瞪大眼睛:“还没开春呢,土都冻着的,能去开荒?”

杨子安挥挥手:“我们这些人以前也是农户,看天吃饭,最近开始暖了,地没那么硬实,能赶在播种前把地耕出来。”

林渊自己不会种地,然而杨子安这边的人全是农户出身,说起伺弄庄稼,倒是没人比他们更专业了。

“杨哥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干。”林渊赶忙说,“我还得请人去建房。”

他准备建成集体公寓的款式,让佃户也住,在这个朝代,死人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疾病,感冒就能致死,更别提别的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佃户都变成消耗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补一批。

别的他也做不到,但提高一下居住质量还是可以的。

也不用太好,就做成三层高的楼,只是现在没有混凝土,水泥倒是能找到代替品,砖也是有的,只是是青砖,价格也贵,不过林渊倒还能支撑。

总而言之,只要钱够,三层楼,工匠还是弄得出来。

林渊可从不小看古代劳动人民。

一切事宜谈妥之后,林渊就领着那二十人去城外的庄子上,杨子安则是准备领着人一起去开荒,工钱倒没有谈,双方都约定了,开荒结束之后,就由杨子安那边的人去佃地,也就是说,林渊不用给钱,也不用安置房子,只需要给他们粮食就够了。

杨子安还说:“搭个棚子也能住,晚上抱着睡,也没有冻死的。”

林渊:“……行。”

刀哥也回去叫了自己的兄弟,一共四十个壮年汉子站在林渊面前,却让林渊不得不叹息一声,像刀哥这样一身腱子肉的实在是少,看得出来,刀哥以前也过过好日子。

平常人哪怕劳作得再多,吃的跟不上,也不长肌肉,而是面黄肌肉,一身的排骨,还佝偻着腰,好在年纪不大,力气还是有的。

等上了年纪,就要开始遭罪了。

刀哥的人都没有家小,他们是一个村子逃难出来的,四散而逃,跟着刀哥的都是跟父母兄弟失散的,现如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至于能不能找到家人,他们根本不敢去想。

天南地北,一旦失散,就再难团圆。

杨子安的兄弟们倒是有家小,肩上的担子更重,乍一听有活干,有钱拿,个个都喜笑颜开,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父母妻小都在身边,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庄子,平时可看不见这么多人一起走动,路边行人面带好奇的盯着他们。

有总角小儿舔着冬瓜糖问道:“娘,他们干啥去?”

妇人也不知道:“娘也不知。”

周边的百姓好奇地很:“这许多人呢,手上也没拿家伙什,干啥去呢?”

“你问我?我也不晓得。”

庄子很大,不过里面除了几个灶台和大铁锅,外加凳子以外,别的是一概没有,庄子后面有一口水井,吃水倒方便。

林渊把怎么熬豆油的方法仔细说了,前一天的时候得让豆子发酵。

第二天才能教他们如何熬油,因为没有特制的药剂,所以出油量不能跟后世的比拟,但是比起榨油法来说已经好得多了。

一群大老爷们瞠目结舌地看着锅里的油,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