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要在室外训练,杨子安他们几乎每人都带队出去剿杀过山匪和土匪寨子。
大一些的寨子都没能逃过,现在林渊治下的地方,野外几乎遇不到什么危险。
商人们也越发喜欢到高邮来做生意,他们甚至不少人都带着丰厚的家资来高邮定居。
只要有人来,有人花钱,有人挣钱,经济就能发展。
钱大娘正在缝制棉衣,天气渐热,她穿着单薄的布衣,却还是觉得闷,额头的汗很快滴落下来,把棉衣的布料晕湿,好在只有那么一点。
就在钱大娘热得灌了一杯冷茶以后——说是冷茶,其实现在茶水放得再久都是温热的。
外头终于传来了女孩们欢呼雀跃地声音。
“冰来了!今天的冰来了!”
“我们那至少要三担!”
“得了,你那才几个人?我那三十多个呢!我得要五担!”
赶着牛车送冰的年轻人跟她们很熟,此时笑道:“姑奶奶们,饶了我,管事的说了,十人以上三十人以下的三担,十人以上六十人以下的五担。”
女人们讨价还价:“我那的姑娘们个头都大!”
“一个能顶三个!”
年轻人无奈:“那我说了也没用,管事的得扒掉我一层皮。”
女人们见管事的没跟着一起来,只能各自叫人领了冰回屋子。
冰一到,屋内的女人们就觉得凉爽多了,她们挽起长发,用木簪簪住,手底下的活也干得更快了些,每一个屋子都有一个女教,教针线活的和管人的,哪个屋子干得好,她能得到的奖励也多,但若是中饱私囊欺压员工,总管事那里就有匿名投诉箱,一旦查实,不仅要革职,还有可能蹲大狱,游街。
哪怕是为了脸面问题,都没人敢去干,尤其是女人们的脸皮比男人们薄一些,加上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女教的收入并不低,所以投诉箱至今还没有收到一封匿名投诉。
满屋子都是雪白的棉花和藏青色的布料,女人们的针脚收得很好,做出来的棉衣也越来越好。
以前的草绒衣被取代了,草绒毕竟比不上棉,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她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还有勤工俭学的孩子们给她们端茶递水。
“这日子可真好过。”钱大娘对身边的年轻姑娘说,“以前想都不敢想能过现在的日子,那时候吃都吃不饱,谁还在意冷热啊。”
年轻姑娘冲她笑:“我的工钱也能给家里买些冰。”
“你爹还好?”钱大娘问她。
这姑娘的爹年前跌了一跤,摔断了一条腿,成了跛子,下不了地,也干不了重活,稍微走几步都疼痛难忍,好在她家娘俩都能挣钱,日子并不难过。
年轻姑娘说:“我爹现在能绕着院子走了。”
钱大娘叹了口气:“还好南菩萨来了,不然啊……”
姑娘也是一脸庆幸:“不然我这一家,早活不下去了。”
做工的屋子总是很热闹的,屋子里盘了炕,冬天比夏天好过,冬天的炕一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就是废柴了点。
“吃饭了!”
到了用餐时间,女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也有正要收尾的还在干,她们三两成群的走出屋子,去食堂打饭吃。
现在她们吃得最多的是红薯和土豆,不过做法很多,她们最爱的是土豆泥,放点盐和酱,能当成饭吃。
菜是炒菜,有专门的油厂榨油,现在城外的地里种了不少油菜花,收了油菜花籽以后,供油量变得更大了,这些油厂的所有者基本都是商人,林渊没有直接垄断这些渠道,商人们要弄,随他们弄去,只要交税就行。
并且因为有商会在,所以林渊治下的地方油价都是一样的,没人恶意降价,也没有恶意哄抬。
至于他们卖到外头是多少钱,林渊不在意,反正税收好看就行。
这个世道还能买得起油的,基本都是大户人家,穷苦百姓还在为填饱肚子奋斗。
“这个好吃。”钱大娘对年轻姑娘说,“你才来不知道,这种野菜炒出来最香。”
年轻姑娘打了一盘野菜,又要了一碗土豆泥,然后打了红薯饭,跟钱大娘一起找空桌坐下。
吃饭的时候总是她们心情最好的时候。
钱大娘吃得很慢,她以前饿得狠了,以至于现在吃东西稍快一点肚子就不舒服。
年轻姑娘吃东西倒很快,她吃得很干净,一点都没浪费,要不是觉得不好看,估计连碗碟都要再舔一遍。
钱大娘吃惊道:“我看你这么瘦,竟这么能吃。”
姑娘的脸有些红:“总比别人饭量大些,惹您笑话了。”
钱大娘连忙说:“这有啥,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要不是没得吃,说不定吃得比你还多。”
“我看你今年也有十五了?”钱大娘忽然问。
姑娘点点头:“去岁满的十五。”
钱大娘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可许了人家?”
姑娘摇头,有些羞涩地说:“家里离不了人。”
她家要是少了她,光靠她娘一个人,支撑不起来的。
嫁到别人家做媳妇,再去补贴娘家,总要被人戳脊梁骨。
钱大娘连忙说:“我有个侄子,他一家来高邮的路上,爹娘没了,你要是愿意,我给你俩撮合撮合,到时候叫他上你家门也行,只要你们有个儿子随他姓,给他家留个后,别的都跟你家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