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的鄙夷,让刘老爷子的心头有些起火儿,所以这老头儿嗫嚅了几下嘴皮子,就想再次挑起战端。但是,还不等话说出口,刘老爷子就被张劲的表演吸引住了全副心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等成型,就不知不觉的被风吹散。
刘老爷子曾经多次见过张劲下厨,张劲晋入‘入神’状态时挥舞锅、铲、刀、叉时的样子,无论刘老爷子是第几次见,无论刘老爷子在事先下多大的决心,多么努力的慑住心神,最终总是会不知不觉,身心畅美的沉浸入张劲那梦幻‘厨舞’的美妙中去,无法自拔。
刘老爷子曾经以为,张劲的‘厨舞’绝对是一种唯美的近乎‘邪姓’的东西,那种诱人心神的能力几乎能与传说里,伊甸园中诱惑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蛇,《荷马史诗》中引人跳海的海妖歌声,希腊神话中能令人石化的美杜莎的眼相提并论。
原本在刘老爷子心中,这世界上除了张劲弹的琴之外,绝对没有比张劲的‘厨舞’更加摄人心魄的魅惑了。
但如今,刘老爷子原本武断的坚信,彻底崩溃!
投入到为新婚妻子煅造戒指中的张劲,轻易的就晋入了‘入神’的状态,这种状态,加上他本就十级圆满的宗师级技艺,使得他每一个动作都有了一种不经过眼耳,直达人心的韵律,有种仿佛超脱于俗世之外的出尘美感。
这曲旋律,这种美,让被俗世尘埃所遮蔽了心灵的人,有种被洗涤的通透,似乎就那么多看两眼就能让满是尘垢的心清净了许多,也让自己与冥冥中不可捉摸的大道亲近了许多。使人很容易沉浸入这仿佛有着仙韵的动作中去,似醉如梦。
与张劲的‘厨舞’相比,与张劲的天籁琴音相比,这初见的‘匠舞’简直就是《荷马史诗》中,海妖歌声的第三重奏!
就算刘老爷子对于匠造这一行几乎一窍不通,但是张劲那从容不迫的美妙动作,却莫名的让他坚信。张劲的每一个动作绝对都是不差毫厘,似乎有着与冥冥中不可触摸的‘道’,完丝合缝契合的轨迹!
当铂金在烈火之上的坩埚中稍微软化,张劲就将之倾倒在砧板上后,扬起那既不起眼偏又令人印象深刻的古朴铁锤开始了锤打。
虽然每一锤都落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却让旁观者有种就该如此,恰到好处的感觉。这种锤打锤法,似乎与天地间某种神秘不显的规则契合着,已经近乎于道!
一声声金铁交鸣,就如同一曲铿锵的旋律,抑扬顿挫、雄壮非常。让沉浸在张劲‘匠舞’中的刘老爷子在更加沉迷之余,心中也音这‘匠歌’的澎湃节奏,多了一丝仿佛能够滚烫全身的热血。就如战时冲锋的战士,听到冲锋号声一样,血脉贲张、蠢蠢欲动。
当铂金块被锤打数十锤后,落入水中,在刺啦一声蒸腾起满眼烟雾的时候,那烟雾、那声音,同样美妙、动听。
蒸腾起的一缕缕如丝如线的轻雾,其形袅袅变幻无常,翻转盘卷,时如凤凰燕雀盘桓,时如龙虎嬉戏,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七彩,似幻似真。
淬火时那单调的‘刺啦’声在一番铿锵锤音之后,也显得温柔低回,让人能在之前快要爆破血管的铿锵中松下一口气,因为被锤音影响而绷紧的全身筋络肌肉同时放松,让人有种用力过度的虚脱感与一招放松的轻松感,但觉浑身畅然。
加热、锤打、淬火……加热、锤打、淬火……
当铂金块不知经过如此几次轮回,终于在淬火后没有再被张劲扔进坩埚接受煎熬,而是放到一边立靠在树上的百宝箱顶的时候,刘老爷子才恍然发现,之前那块指头大小的铂金块,已经化作一只银光灿烂的指环。
指环通体灿然,外圆内扁,环周薄厚如一。当然,这本就是一个指环该有的标准尚且不足为奇,如果仅此而已的话,这只指环也不过就是一个凡物。
但是,指环内外通体如指纹般连绵流畅的纹路,却让这只指环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美感。那细密的,无头无尾无间断的线条,在阳光之下仿佛活过来一样,给人一种缓缓游动的错觉。因为纹路的角度变化,使得光线照耀其上时,点点银光仿若清溪细流般沿着纹路游走,给人一种生命脉搏般的动感。
这种堪称神奇的纹路和光华流转,让这个指环仿佛有了生命一样。也让这个原本样式平凡的指环,一举从凡物升华为‘神物’!
如此堪称神奇的指环,使得身为国家级艺术大师的刘老爷子,第一眼落到上面后,就忍不住如被勾了魂一般陷入进去。
太美了!太迷人了!
见到指环后的第一时间,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对任何珠宝首饰全不感冒的刘老爷子,瞬间完成了华丽的变身。变身成传说中异世界的贪财巨龙,变身成当今社会热爱‘亮晶晶’的女人,对这个银灿灿的指环升起了一种不舍其离开眼界的强烈感觉。
当刘老爷子还在痴迷的盯着指环无法自拔的时候,张劲已经利落的完成了红宝石的切割、打磨工作。
当张劲一手攥着刚刚打磨好的红宝石,另一只手伸出去一把抓起指环想要完成最后的镶嵌工作的时候,却被已经有点入魔了的刘老爷子一把抓住了手腕: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