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谢景良送她的首饰礼物,她没戴时,慕萱从没有见过谢景良露出这样的神情。
慕萱有些想提醒谢景良不要太过了,但是节目拍摄中,她这个女朋友只能尽力安抚男朋友:“下次我一定把项链戴上,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小天鹅,我保证。”
这档真人秀后面还有好几期,慕萱回去一定就把项链戴上,不拍完真人秀绝对不取下来。
谢景良的笑意更真切了些,他摸了摸慕萱的头:“恩,下次见面我要检查。”
谢景良本来是订好了一个私人餐厅,导演之前也沟通好了,只是想到电视节上的颁奖晚会的事情,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繁华的都市夜景渐渐远了,路上只有一两盏温暖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高档轿车停在一个路口,再往里是只有两三米宽小巷子,车开进去不太方便。
身后跟着节目组的车也停了下来。
谢景良走下车,对慕萱说:“你先在车里面等我一下。”
说完,谢景良一人走进了小巷子。
慕萱坐在车上,透出车窗看着小巷子灰黑的墙面,觉得有些眼熟,只是看到墙角用喷漆画上去的憨态可掬的熊猫。
慕萱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哪里了——他们认识第一年,她给谢景良过生日的地方。
那时候,慕萱还没有和谢景良确定关系,那是谢景良的话很少,但并不妨碍慕萱喜欢他。她经常找借口把谢景良把约出来。
那天慕萱和谢景良逛完乐器店后,慕萱再也找不到借口把谢景良留下时,谢景良忽然告诉她,今天是他的生日。
只会弹和弦的慕萱,买了吉他后,兜里就只剩下三十多块钱,一块蛋糕都买不起。
于是慕萱就把谢景良带到这个小巷子里来,领着他走到最里面的小面馆,给他点了一碗面,还乐呵呵的给他唱了一首生日歌。
慕萱披着谢景良的外套下了车,她沿着小巷走了进去。
她走到时,果然看见谢景良在那家面馆里。
四年多了,面馆早都重新装修了,老板没有换人,只是更老了一些,不过脸上的笑容依然很幸福温暖。
这也是当年她在海城上大学时,喜欢在这家面馆吃面的原因。
谢景良刚好和面馆的老板商量好了,同意他们拍摄和借用厨房。
“你出来了?”谢景良把衬衫衣袖的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原本是担心老板不同意,让慕萱失望才让她在车里等的,“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在这家面馆,慕萱很难在心里对谢景良竖在防备,她难得乖顺坐在白色的凳子上,谢景良西装是长款的,慕萱各子不低,但她是属于骨架偏小的那一类人,谢景良的外套罩在她身上,把她衬得小小一只。
现在已经比较晚了,面馆里只有慕萱他们一桌客人。
慕萱把手插到谢景良的衣兜里,耐心等待着,这家店安静的环境,让她脑海里不自觉想起许多关于谢景良的回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谢景良端着一个盘子走出来了。
“寿面来了。”
慕萱看着盘子里的面,桃花眼像把小扇子一样颤了颤,眼眸里都是笑意。
这家面馆用的面是普通的水面,也不知道谢景良是不是不会做海城的汤面,他端出来的面有些像意面的做法,又有些像拌面。
慕萱满是笑意的眼眸扫到白色的瓷盘用番茄酱写得字后,她眼里的笑意凝固,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今天的小阿萱也很棒的。”
几个很平常的字,慕萱却忽然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似乎又听到姥姥慈爱的看着她,用赞扬鼓励的语气对她说:“小阿萱,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小阿萱一直是一个很棒的人。再说,姥姥很喜欢小阿萱的。”
父亲去世,母亲入狱,在慕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亲戚推来推去的时候,是已经和母亲断绝关系的姥姥,把她带到了安城抚养。
那是慕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尝到人情冷暖的她,十四五岁的年纪已经看懂了人情世故,少女自尊心让她学会了用不在意去伪装的伤痛。
原本不开朗的性格,变得更加拧巴,生气了伤心了,脸上反而会露出不在意的笑容。她什么心情都憋在心里不说。用满不在乎的态度,维护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姥姥是个小学老师,她的性子很温和,不管慕萱再怎么叛逆,她都没有放弃过她。会不停地在她面前说,小阿萱已经很棒了。小阿萱是一个好孩子,姥姥很喜欢小阿萱的。
姥姥把她当做七八岁的小孩子疼着哄着,慢慢让当初那个像是刺猬一样叛逆拧巴的她,收起了自己的刺,变得优秀耀眼。
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用这样的话,安慰在暗地里独自失落难过的她了。
慕萱抬头对上谢景良的视线,谢景良深色的眼眸认真的看向她:“萱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论是作为一个演员,还是作为一个妻子,她都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景良记忆中慕萱热情阳光,除了初见时,她莫名其妙抱着他大哭了一场,后来他看到的慕萱的总是挂着开朗的笑意,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朝气蓬勃。
他以为是姥姥的去世和娱乐圈的高压的工作,让她性格不得不逐渐收敛。
直到慕萱前些天,倔强的说她不需要依靠他时,说她依然没有忘记她父母之前惨烈的婚姻时,谢景良像是看到了十五六岁时的慕萱,那个在资料里用冰冷铅字被描述成叛逆冷漠的少女。
姥姥对慕萱太好了,好到慕萱为了不让她失望,在她面前假装她所有的伤痕都已经痊愈,假装她已经是一个开朗乐观的孩子。
他很想对慕萱说一声抱歉,他出现的太晚,不仅没能保护当初那个倔强的女孩,而且还差点忽视了她现在心里的惶恐和不安。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慕萱鼻子一酸,眼里泛起雾气,她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其实还是当初那个拧巴的女孩。
还是习惯用不在乎掩饰她的非常在意,好像假装没有抱有过期望,就不会失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