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西沉的阳光未落,他只需稍一抬眼就能辨识着在空中的浮尘。
余辜看着手上的那个小本子,心里忽然动了一个念头。
他蹲在这大树下,风刮过的时候,兴许会吹起一片的落叶落至他的身上,他无暇顾及。手沾染着泥土,被他一点一点的抠挖出来,在这树底下挖出一个坑。
起初是用手,后来就改用上了石头,手冷的时候是麻木的感知不到外界的刺激,就好像手破皮了,他看得到,却不觉得有多么的疼痛。
余辜把那个本子,跟被他踩碎的落叶,一同小心翼翼的放进这被他挖出的坑里,在重新一点一点的埋上。他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过能拥有什么,他只能把自己终于有拥有了的,给藏起来,藏在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余辜不清楚他会不会再来挖开,然后打开看那个本子,但他清楚而深刻地明白,在他还没有选择权的时候,现在什么都是枉然。
简而言之一句话,有屁用。
还是别让扰乱心神的东西,更深刻地再继续扰乱他了。
他重新埋上了那个坑。连同碎了的枯叶。
余辜看了看自己手指缝间的污泥,他绕有闲情逸致的满不在乎自己身上已经被他的一番动作弄得脏兮兮的。他起身的时候,腿都因为过久的保持一个姿势而微麻起来,被吹落到身上的落叶随着他起身的时候掉在了他的脚旁,落下来的时候,余辜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那片叶子,那片落叶却轻飘飘的回绝了他,落在他方才埋坑的那个位置。
余辜看着那片落叶,轻笑了下,心头没由来的豁然轻松了起来。
天色更为暗沉了下来,把余辜的半边的侧脸都笼罩出了一层的夕阳红,索性是暖阳的不大刺眼,也就没必要躲闪了。
他后退了几步重新仰视着这棵树,在转头看了看周围,确信了位置也记住刚刚路牌上的地名。
他得记牢了,等来年的春天,等这棵树枝叶茂盛的时候,再重新过来。
那是一副新气象。
他那个时候……也应该会有一副新气象的吧。
余辜这么想着,也许是刚才花费了力气的缘故,他得脸颊红润的出奇,额上也冒出了点点的汗,被他用袖子抹掉了。他坐到那棵树下,靠着那棵树望着四周。偶尔有鸟类飞过,他也眯起眼带着闲情逸致的看着,看那天空中的大雁排成人字形飞离,看车辆时不时经过这里,可是谁也没注意到这边有个人正坐在哪儿看他们。
余辜百无聊赖的看厌倦了这新奇,但他还记得他屁股底下正坐着的是他所拥有的东西。他又带着莫名的满足感,勾起了一缕笑,眼神天真的恍若孩童仰视着天空。
他总算真正拥有了一回自己的东西。
余辜猜想,要是这个本子一直被放在这里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有种子发芽,然后穿破这个本子,一路破土向上,在这本子上开出一朵花。
本子就成了土壤中的滋补。
他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发笑,却不自觉地想着发了芽的种子那蜿蜒翠绿的叶苗,他心不在焉的倚靠着这棵树,风刮过冷的时候,叶子也吹落到他的脸上,身上。
脸上触感冰凉,余辜轻轻地把叶子从脸上拨弄下来,捧在手心里,低声问道:“你冷不冷?”
残损的叶子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听着余辜的自言自语,“我挺冷的。”
余辜失去了走来走去的性质以后,就坐在这儿不动了,低头把泥土从指缝里剔出来,要不是周围没水,余辜可能合着水在这儿玩泥土玩一个下午。
捏一个小人偶出来陪他。
余渊臻找到他的时候,余辜还在感受大自然的风景,就算四周光秃秃的,落叶也喜欢欺负他往他身上蹭,但是余辜也能从中发觉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