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一刻,他彻底成为了孤儿。这个世界这么大,却只剩下了满目的萧瑟,悲凉。
他的手机响了,他木然地接了起来,连看都没有看,就划过了接通键。话筒那边传来了他妈的声音。
他妈在电话里问他是否今天回来吃饭,嗔怪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任常新眼底泛出了泪花,努力抑制住声音的哽咽,嗯嗯了几声,他妈又叮嘱了他许久,才挂断了电话。
刚才任常新心里充满了绝望,现在又燃起了斗志。不管怎样,他还有他妈。他妈是个单纯的女人,肯定无法接受他爸的事。不管如何,就算为了他妈,他也要再努力。
冯意一直就在他的旁边,任常新咬紧牙关,丝毫也不肯回头。下面的路无论多难,他绝对不需要冯意,他得自己走下去!
任常新以前是个纨绔子弟,只想着在他爸创造的财富上享乐,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坚强,也没想过要承担什么责任。他就想玩玩乐乐吃吃喝喝过上一辈子。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他以前从来也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什么不对。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能有多坚强,能撑多远。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不能靠任何人,尤其不能靠冯意!冯意将他爸弄进了监狱,判了死刑!他就算死也不会向冯意低头!
任常新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跟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区别,甚至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更加颓废些。他不是英雄,也不是勇者,他只是和其他人没有区别的普通人。
任何人只有被逼到了绝境才会知道究竟是立起来还是跪下去。
没有哪个普通人找死似地逼着自己坚强。也没有哪个健全人愿意去承受那些超越自己承受范围的事情。那都是迫得无奈不得不面对的。
只是有的人在困境面前可能选择跪倒,有的人却在困境之前咬着牙关脊梁骨挺立起来。
任常新现在就到了绝境。
是跪还是立,只能由他自己选择。
任常新打了一圈电话,没有人敢接他的电话,就算接了也是打了马虎眼唱个呵呵就挂了。任啸这个事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程序上的瑕疵纰漏,细细推敲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可是没有人敢说。就连青城一向最敢于直言的媒体也统一噤口。
没有人敢管,没有人愿管,也没有人能管。
任常新实在不知道应该去哪了,他只能去堵人。他爸的死刑是法院判的,那已经是一锤定音的事,他爸不肯提出上诉,能否由他越俎代庖?虽然这样的程序是有问题的,但是只要法院同意,中间的细节都是可以操作的。
他们任家之前和法院的院长张连越也算关系匪浅,年节时经常互有往来,张连越特别喜欢他,经常让他到他家去玩,可是那时的他贪玩又任性,也看不起张连越,根本懒得去走动这些关系。
他冒雨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张连越的家。
他没有给张连越去电话,生怕张连越知道他来会躲着他。张连越有好几套房子,任常新记得张连越特别喜欢在西山的小别墅,只要没事都会过来。车子到了西山,雨下得更大了,仿似老天爷在拎着冰冷的水桶往下浇。
任常新顾不得那么多,冒着雨跑到了别墅外,按了门铃。很快那边就接通,传出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哎哟,帅哥,怎么都湿透了?”
任常新知道张连越养了不少情人,这女的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他正想说什么,里面的门已经开了。一个身材窈窕衣衫暴露的女人撑着伞走了出来。
那女人走到他旁边,媚笑了声,“帅哥,你该不会迷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