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祈祷做什么?怎么说都是浪费口水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萧月宁让所有人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之后一同送去郊外慈恩寺供奉祈福时,元非晚直接交了白条。不过她这样的十分少见,因为慈恩寺和皇家渊源很深,传闻可以令人心想事成,所以绝大多数人还是认真填了的——
反正是匿名,别人看见也没关系,写写又怎样?
拜月仪式本来就不复杂,很快就过去了。等确定把愿望纸收齐后,萧清彤便让人把原本摆成环状的长几移动,一排一排地从亭前列开。
这次的座次却是打乱排的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熟人之间互相提醒照应……在跟着侍女走向自己的位置时,元非晚如此想。她很怀疑后头还有什么即兴活动在等着她们,因为若仅仅是赋诗,大家都准备好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打乱的。
元非晚的位置原本靠后,被这么一调整,直接变成了第二排。当她走到自己位置上时,一眼就认出了正前方的背影——
瞧这衣裳,不是德王妃呼声最高的鱼尚书之女吗?
元非晚心念急转,然而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表情。她按照要求跪坐下来,轻声谢过了给她带路的侍女。
这声音并不太大,然而毕竟离得近,鱼初听见了。一把陌生的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然而却不疾不徐的……
等等,这不就和她刚进长公主府时看见那人的感觉一样吗?
这个时候,大家还没完全坐好。趁着混乱,鱼初装作不经意地往后扫了扫。结果,还没看到正主儿,她就先看到,这么做的人并不止她一个。事实上,后头那人的前后左右(包括她),似乎都忍不住在偷瞄,以至于场上隐隐显出了一个视觉焦点——
那焦点的位置,正是一个连言语都难以形容其美貌的少女!
饶是鱼初见识不少,也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巴。这个女孩儿是哪里来的?美成这样,她之前却从未听说过?这不可能!
不得不说,这心声就和其他被震到了的少女们一样。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贵圈里就那么些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
在一开始的惊诧后,鱼初迅速回过神来。若说她有可能见识少的话,在场所有人也不可能同时见识少了。然而,既然能出现在这个宴会上,那只能说明对方家里确实是个京官……
综合这两点,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漂亮得几乎难以想象的少女,是今年刚入流的京官家里的!据说他们八月才进长安,那她们都不认识就正常了!
这么说来,难道是元家宝树……吗?
鱼初心里惊了一惊。因为她几乎即刻就想到,若是传言属实,那她就将面临一个极其强劲的竞争对手!
这么想的时候,鱼初早已回过了头,没让众人看见她的表情。而李家的两个孙女也注意到了众目所归,也都吃了一大惊。
在李安书看来,这完全就是犯规!此女长了一张妖孽脸蛋,怕是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走了!不仅仅是她们,还有王爷们!
至于李安棋,她的敌意更强,但好歹掩饰得不错。
照理说,元非晚和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敌意来得实在很莫名。但想到她从小被大房两个女儿压得死死的,毫无风头可言;正当一个说不定能够一举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却又被一个品阶更低的官员女儿给压住了……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会喜欢元非晚才奇怪!
而元非晚自己呢?虽然周围的视线几乎全黏在她身上,她也察觉到了,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芷溪公主淡定表示,这种程度的围观太含蓄了,和当年她上街时遭受到的围观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程度就和挠痒痒一样!
因为蓄意把人调到了靠前的位置,萧月宁这会儿终于能看清那张每个侍女都挑不出毛病的脸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人好几遍,这才不得不承认,用容色殊绝这话来形容元非晚,还真不是夸张!
李安琴眼尖,也很快看到了人。在她的宫女告诉她,自己看见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也比之前见过的所有适龄女儿都美的候选人时,她还在怀疑;但现在真的看见后,她先是惊艳,之后就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担忧——
原因别无其他,就是因为元非晚长得太漂亮。
漂亮是个很广泛的形容,其中还能分好几种——比如说妖艳啦,妩媚啦,等等等等。而妖艳暂且不说,容貌过于妩媚就能让她找到理由刷下这种令她产生危机感的人……
可元非晚不行,因为她的美不带一点点令人想歪的含义。实际上,她美得很大气,而且是一种能镇得住场子的大气。就比如说现在,不管多少人在暗中打量她,她依旧保持原本的姿态——微微垂眼,神色平静。
虽然这种大气出现在一个贬官之女身上十分奇怪,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想到这里,李安琴心中的危机感愈发汹涌。因为她觉得,若是这件事传到太子耳里,太子是不可能没有兴趣的!
想想看,太子贵为国之储君,眼光极高,一向觉得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起他。如今有个艳绝天下的美人,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和太子抢?
她心潮翻涌,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僵硬。萧清彤一眼扫过去看见了,没有立刻问,而是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下去——
哟呵,还真是个绝色啊!
萧清彤立时来了精神。她喜欢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美人自然归在好看那类。今天她见着了一个特别好看的,顿觉自己腾出场地真是个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就是不知道,这个美人是不是徒有其表啊?
想到这里,萧清彤便给萧月宁打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开始。接下来肯定有好戏唱,真是令人迫不及待啊!
萧月宁自己也要等不及了。她觉得自己千算万算,该算进去的都算进去了,还以为只能让鱼初唱独角戏。但现在一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其实她对鱼初本人没什么特别想法,但她对鱼家有点别的想法,不太愿意看到他们一家独大……
这两点结合起来,她不得不说,这程咬金,杀出得好!
“大家都坐好了吧?”萧月宁清了清嗓子,开口:“其实,今天到底要做什么,我想大家也都清楚。所以,这接下来要做什么,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这时候说有准备或者没准备都不好,所有人都明智地闭嘴不言。
萧月宁也没指望听回答,只继续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换到此时,对月当歌,正是应景。”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众女一致应道。
“如今我们这人也不少,一个个唱下来,大概天都亮了。”萧月宁又道,“不若咱们把想说的都写下来,众人好生交流一番,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儿还有不好的道理?绝大部分人都在庆幸,早前做了准备真是太好了。只不过,萧月宁想要什么格式的呢?
“骈文太长,就算了。五绝到七律,随你们所爱。”萧月宁道。说到这里,她拍了拍手,园子边上便走出一列捧着笔墨纸砚的侍女。
公主殿下真是个厚道人啊……五绝七律和骈文一比,简直太可爱了好吗?许多人心中感动地想。不过她们还不知道,这只是她们美好的错觉,而且持续不过这个晚上。